孫仲梁聞言,說道:
“越爺,是這樣的,你那次得到澄泥硯後不是讓我尋找買家嗎?這事兒我一直記著呢,然後傑羅姆先生聽說你有一塊南宋的硯台,就想過來看一看。”
當初把澄泥硯從荒廟底下帶出來時,我的確有讓人孫仲梁幫忙尋找買家。
孫仲梁不僅開藥鋪,他同時也認識不少周邊地區的古玩收藏家。蘇州城裏的古玩交易,至少有三分之一是由他牽線搭橋。
聽到孫仲梁這話,我點了點頭,不過我如今也不缺錢,已經沒有售賣澄泥硯的想法了。
於是我便對傑羅姆說:“非常抱歉,讓你跑了這一趟。隻是那方硯台,我現在很喜歡,沒有售賣的想法。”
傑羅姆聞言說道:
“我是美國人,不過一直很仰慕中國的文化,喜歡中國的古董。”
“不知道我能不能先看看你收藏的硯台了,然後再談其他的。”
人是孫仲梁帶來的,而我也確實忘了告訴他不要給我找買。
造成眼下這種情況,我得為孫仲梁著想,就算不想賣澄泥硯,也不能把傑羅姆拒之門外。
“既然這樣,那你請跟我來吧。”我對傑羅姆說著,領著他們走向我的收藏室。
說是說收藏室,其實我原先沒有收藏古董的愛好,所謂的收藏室裏也沒幾件東西。也就是今年得了一本《青龍堪輿》,認識了姚半仙,又下了幾次墓,手裏的老物件才攢了起來。
南宋將軍墓帶出來的澄泥硯、周成藩墓帶出來的幾件玉器和永樂青花瓷,還有從季琛水墓裏取出的藏真帖和那把明代雁翎刀。
這些東西對於傑羅姆來說,都是難得一見的奇珍。
傑羅姆的眼力很不錯,能輕易辨別出哪些是珍品,哪些是贗品。
一瞧見我的這些東西,傑羅姆簡直是兩眼放光,恨不得直接撲上去。
不過他還是懂規矩的,很快就克製了一些,然後拿出一雙白手套帶上,仔細賞玩著這些古董。
我看著傑羅姆略顯貪婪的表情,心中突然有一些不痛快。
自從滿清腐敗以來,中國有許多古董流失海外,尤其是八國聯軍攻進北平時那會,各種珍寶更是被大批量大批量地掠奪。
別說我此刻已經沒有了出售古玩的心思,就算有,我也不想把這些東西賣給外國人。
傑羅姆一圈看下來,對於南宋澄泥硯和永樂青花瓷份外感興趣。
他有些激動地對我說:“錢先生,越爺,這兩件古玩你考慮出售嗎?我會給你非常滿意的價格的。”
“不好意思,我沒有出售任何古玩的打算。讓你白跑一趟了,實在抱歉。”我搖了搖頭,平靜說道。
“你真的不再考慮下?我給的價格能讓你再買下兩三棟這樣的大宅子。”
“不用了。宅子夠住就行,要那麼大幹嘛。”
傑羅姆見我一再拒絕,臉上顯露出非常明顯的失望,他說:“既然這樣,我給你留一個地址吧。我目前住在上海法租界,如果你改變主意,可以去那裏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