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肅的雨夜,細細密密的雨映著街邊昏黃的燈火,銀亮如針。路兩旁是銀杏樹,秋風乍起,淒淒作響的杏葉像丟了魂兒一樣被風吹落,打著旋兒,飄飄搖搖的落在一汪雨水中。

陳璿傾獨自撐著傘,眉頭緊鎖,如墜落的杏葉般,急行在雨中。

這條路的盡頭,有一家神秘的店鋪,名字有著幾分童話的色彩——小狐狸的雜貨鋪。

這間雜貨鋪與平日裏大街上的兩元店、十元店並無差別,隻是門前立著一塊簡陋的牌匾,上麵歪歪扭扭的寫著:“本店每月初一、十五,陰天下雨暫停營業。”

陳璿傾站在銀杏樹下,聽著滴答淅瀝的雨聲,輕念著店鋪的名字:“小狐狸的雜貨鋪。”

她冷冷一笑,接著低語道:“不營業還這麼多人!”

她看向店門前排成長龍的傘隊,無奈的搖搖頭。

來這裏的都如同她一樣,找這個神秘的算命先生算今生前世,禍福旦夕,趨吉避凶。

陳璿傾收了傘,擠到門口,盡量壓低了聲音:“我是預約的客人。”

紮著馬尾一身黑色旗袍的女孩朝她點點頭,微微欠著身子,伸出一隻手臂,擺出了“請”的動作。陳璿傾知道,眼前的女孩是個啞巴。

啞女走路很輕,時不時回過頭朝她甜甜一笑,唇邊的小痣就如一點螢火,展翅欲飛。她身上的黑色旗袍也是嫵媚性感,極顯腰身,下擺處開叉到大腿,走起路來若隱若現的肉色,揉合著現代和古代的雙重美感。

跟隨啞女穿過貨架和會客大廳,又經過一條小回廊。在回廊盡頭古香古色的屋子內,她見到了他,這家店神秘莫測的店主,小狐狸。

店主坐在一間中式裝修風格的書房裏,屋內零星陳列著些古玩字畫,文房四寶。桌子除了幾本泛黃的書外,就隻擺著一盞青銅遊雲小油燈,桌旁是三足細高鶴腳香爐。

香爐內燃著清淡的香料,嫋嫋煙氣從香料中幽幽飄出。

“二位坐吧。”他說。店主戴著張喜慶的狐狸麵具,隻露出一雙眼,麵具上狐狸的嘴角微微上揚,唇邊處還稀稀拉拉的點綴著幾根銀白胡須。

店主露出的那雙眼中填滿了柔和,這讓陳璿傾緊張戒備的心驀然鬆懈了下來。

陳璿傾回過頭,看見黑衣啞女唇邊掛著一如既往的笑,優雅淡然。

啞女轉身出了屋子,把門輕輕關上,隻留下她和店主獨自在屋裏。屋外的葉子簌簌的落下來,打在玻璃窗上,啪嗒一聲微弱的響動,給人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一種無比空靈孤寂的體驗。

“我要的東西帶來了吧?”狐狸店主問。

陳璿傾小心翼翼的從包裏翻出那個精美的小盒子,輕放在桌上,說:“帶來了。”

灰色段子絨的盒子被一點點打開。

狐狸店主死死的盯著盒子欠開的那條縫隙。

隨著盒子一點點的被打開,盒子內的物件散發出的誘人光芒也一點點的被釋放。直到完全打開的那一瞬間才看清,精美的盒子裏裝著一枚晶瑩剔透的紅寶石鑽戒。

狐狸店主接過盒子,眼尾處拖著一抹暖暖的笑,像極了狐狸眼。

“很漂亮。”他說。

“我想見她一麵。”

“人死不能複生。見不見又有什麼用?”他回,語氣淡如止水。

“我就是想知道我心愛的人到底是怎麼死的!警察幫不了我,我走投無路才來求您。”陳璿傾說著,有些哽咽,“求求你,讓我見見他。”

她回憶起了和男友夏靖豪的過往,往事如煙,而如今,人走茶涼。她隻覺得心底生風,一陣陣的涼風吹拂心中荒蕪的草原。

屋外的雨,下的有些大了,陳璿傾忍著欲落的淚珠,望向窗外,望著燈火下蜿蜒的傘隊,一朵朵綻開的傘花,色彩斑斕。

狐狸店主咯咯咯的一陣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