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任七年的花魁說要休息幾日,專門調教這個初入名流狎妓場所的女子。
老鴇並不高興,一名妓一晚上能彈琴給幾個人聽啊,本來能接待的客人就不多,總不能像茶廝裏賣唱那樣在大廳客人麵前彈曲吟詩吧?順水推舟弄了這麼個噱頭,身價卻好似高貴了不少。花魁這麼一罷工,她老媽媽的油水去了大半。
花魁對這個新來的十七八模樣水靈靈的小女娃很中意,不但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而且在曲藝和字跡上,花魁覺得這女娃甚至超過了自幼教習歌舞音調,詩詞格律的自己。
杵在門外拿著煙鬥雲卷雲舒的花魁歎了一口氣,聽著那攝人心魄的琴聲,對著聞聲趕來的幾位嘰嘰喳喳的姐妹們說,她從看到這女娃娃第一眼起,就知道姐妹幾個呼風喚雨的時代結束了。
配樂該換換了,符合古典的意境;那些羨慕的還不是有情人終於私奔成眷屬,而是那個老頭,一輩子出沒於煙花巷裏,死在她這位當紅花魁的腿上,一群妓女含淚送行,這是何其風雅的一生,這是風流才子的境界啊。那個時代也去了,她花魁也老了,半老徐娘這個詞其實沒那麼好。
時代是屬於年輕人的,花魁的氣度要好,她抖了抖煙灰,想道,就算是自己的身段還行,小曲也還耐聽,但是人老珠黃,過些日子等被人說了再走不是時機。要留下,就得留下一段傳說,一段沒瑕疵的傳說。
【姐姐去哪兒了?】那位緊緊是畫了眼線,唇上蘸了點口脂的女娃對著老媽媽怯生生的問道。緊緊是如此,整張臉還是有傾國傾城之容貌,一顰一笑都有大家風範。
就老鴇看來,這女娃比當年花魁有過之無不及。不光是容貌,才情,就連說話的語氣,都是那麼不卑不亢,完全不像煙花巷裏的人該有的音調。
【去哪了?哼,被你壓走了!裝,還裝,心裏偷著樂吧!明個就你吧,梅家大少爺知道嗎?江湖上傳的愛聽曲的那位,要是你讓他看上眼,就被養著,滋潤著吧!媽媽我還得去看看那幾個小雞崽有沒有偷懶,你給我好好練著!】老媽媽的語氣嚴厲而充滿懇切,有著望子成龍望女成鳳般的感覺。
小女娃乖巧的撫著琴弦,用怯生生的語氣,目送著老鴇出門【媽媽慢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