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頓時惹來屋中大人們捂嘴直樂,倒是楊碧漓依舊如老僧入定般,笑不出來。
寧遺愛臉一紅,居然莫名其妙地看了楊碧漓一眼,偏偏又讓楊玉媖瞧見了。
“算了,想是師兄太過嚴苛,我也領教過他厲害,”楊玉媖莞爾一笑,走到門邊,老神在在地道:“今日到了我家,便算是客人,寧師侄,我帶你瞧瞧園子,不過回府之後,該念書可不許偷懶。”
寧遺愛這下算是解了尷尬,忙不迭地點頭,先退到屋外,楊玉媖並不急著出去,回身便要去拉楊碧漓:“碧漓一塊去吧?”
楊碧漓下意識想躲,卻聽到趙煙華猛地咳了一聲,立時不敢動了。
趙煙華麵上似乎沉了沉,不過沒一會又恢複常態:“你們去吧,她身子骨剛好些,想是如今還懶怠動。”
“那我便不勉強妹妹了。”楊玉媖也不介意,帶著寧遺愛走了。
到了園子,寧遺愛說道:“父親後來還是知道那包點心,因而訓了我,讓我這一個月背了很多文章,今日終於背完,就纏著婆婆過來瞧你,還給你帶了些東西過來。”
楊玉媖一點都不在意,聽到寧遺愛似乎有些厭學的意思,她本能地就訓斥了起來:“別又是什麼蟲啊,蛇啊的,我是不要的。背書的事你是應該的,你若不長進,丟臉的是大師兄,別讓人笑話了去,師兄那般厲害,如何能養了個隻會吃喝玩樂的兒子。”
寧遺愛立刻搖頭:“我有沒有出息可真怪不著父親,他日理萬機,不但要為政務操勞,還得費心東山書院的事,父親也對我期望不大,隻說不許我學了壞便成,倒是趙婆婆,還傻盼著我也當上少年狀元,我覺得希望不大!”
楊玉媖本能的擺著長輩臉:“還未考,怎知希望不大?”寧文玠那性子,定然也是希望養子能和他一樣考上狀元的。
寧遺愛落寞起來:“父親在我這個年紀是解元了,我連秀才都沒考過。”
楊玉媖一聽,寧遺愛最後還是考上狀元的,雖然不像寧文玠那般是十二歲的狀元,但也是天之驕子十六歲的狀元,聽說,他考上狀元的當天,就讓寧文玠來肅寧侯府提親,聽說這個狀元就是為楊碧璃而考的,隻是楊碧璃以死相逼,不願嫁給寧遺愛,傷人傷己。寧遺愛後麵更是陷入魔障,為楊碧璃要生要死,得知楊碧璃要進宮選秀的時候,更是逼迫她隨他離開……
楊玉媖:“你能考上的。”
寧遺愛眼睛一亮,但是很快黯淡,所有人都說他不聰明,比不上父親一分,更比不上同樣和他一起學習的寒門學子,讓無數先生和同窗紛紛感歎,為何父親會收養他這個廢物!
楊玉媖:“你怕大師兄!”
寧遺愛停下腳步,目光緊盯著楊玉媖:“你也怕他!我看出來了!”
所以,他覺得找到了同類想和這小師姑親近。
楊玉媖:“我怕是因為單純的怕,但你怕的是別人拿他和你比,你看到書看到他的筆記是不是很恐懼?然後讀什麼都沒用了?”
寧遺愛本能地反駁:“沒有。”
楊玉媖平靜地看著寧遺愛,寧遺愛手中的書因為寧文玠的慈父之心都有他的批注,別人都求之不得的寶貝,卻是寧遺愛避之不及的。
楊玉媖:“不要怕他……我現在也在學著不去怕他,我們一起試試,看誰先完全不怕他!”
或許早點從寧文玠的陰影下逃出來,他日後不會那麼偏激。
寧遺愛似乎被蠱惑一般,緊緊地盯著楊玉媖瞧。
楊玉媖走快了些,寧遺愛連忙跟了過去。
趙煙華為楊玉媖重新修繕的院落倒還寬敞,堂屋和東西廂房俱是重建,裏頭擺得滿滿當當,連被褥都是新置辦的,雖說不上富麗堂皇,倒也頗為精致。而且,一切都是素色的,顯然也是因為楊玉媖要守孝。
上輩子沒有提出來,趙煙華沒這麼周全過,這位繼母看似和她無矛盾,但是她同樣不是一個會為她好的母親,楊玉媖不怨,關係就這般也是好的。
推開東廂房,楊玉媖看著熟悉的擺設,她眼中流露出複雜之意。
寧遺愛已經毫不客氣地飛趴到拔步床,舒服得歎了口氣,順勢還打了幾個滾,哪有之前和她說寧文玠時落寞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