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玉媖乖巧地回答:“父親放心,女兒會聽嫡母的話。”
楊儒欣慰地點點頭。
三日之後,東山夫婦出殯,寧文玠親自打幡,楊玉媖跟在後頭,一群人浩浩蕩蕩,所到之處,不少達官貴人設了祭棚路祭,司馬濯代替太子司馬元過來的身影也出現了。
寧文玠一直是溫潤的儒雅君子形象,看不到他絲毫的心狠手辣,更難見他悲喜的情緒起伏。但是這次,寧文玠沒有哭泣,但是他專注的目光,周身彌漫渲染出來的悲傷氣氛,讓人明白他是真的傷心到了極致。
東山夫婦終於下葬,楊玉媖在墳前好好地哭了一場。
回到東山書院,楊儒便急著帶楊玉媖走,卻不想楊玉媖倒軸了起來,當著寧文玠的麵道:“父母亡故,做子女的當該守孝三年,便是隻是養父養母,這禮也不可偏廢,父親,您先回去吧,我守過三年,便回侯府。”
楊儒有些不高興:“為父還在,若常年守孝,置為父於何地?”
“生父是父,義父義母也是父,還請父親諒解!”楊玉媖平靜地說道,眼睛不著痕跡地看了眼寧文玠。
寧文玠看著楊玉媖,溫聲說道:“師妹說得也有道理,不過,侯府畢竟還有長輩在,你既已尋著親人,便該早早回去。”
楊玉媖望著寧文玠:“師兄,您覺得我不能替爹娘守孝嗎?”
寧文玠被楊玉媖小鹿一般的眼神軟了心腸,聲音也變得柔和起來:“死者已矣……更何況師母生前囑咐過,她不想見你一個女孩兒家孤單單守著墳塋度日,且隨你父親回府,日後若得空,師兄會帶你回來祭拜的。”
“雖是如此,可……您想讓我做不孝之女嗎?”楊玉媖說得很真心,當年的她很傷心懵懂,失去最愛的親人讓自己無依無靠,對於養母給她安排回去生父家裏,她一邊期待又害怕自己被嫌棄,便不敢多說一句,唯恐讓侯府的人嫌棄了她去,最後一切任由生父和侯府安排,侯府繁華,怎能讓楊玉媖帶著孝使侯府晦氣。這麼多年回想,也許和寧文玠越來越遠,也有可能是她回了肅寧侯府之後沒有守孝之故。
楊玉媖心一涼,她現在明白,她不可能留在這裏,隻因……她回肅寧侯府是義母臨死前囑咐寧文玠的,寧文玠此人為人,就是肅寧侯侯府不願,他也會想辦法將她送回去。所以,她借著為義父義母守孝,也完全打動不了寧文玠。
這個世上,能阻止楊儒帶她回去的,也就隻有寧文玠了,寧文玠不願意,短短時間內,楊玉媖無計可施!
“誰敢說你不孝。”寧文玠這時說道,又像個長輩一樣摸了摸楊玉媖的頭。
楊玉媖跪了下來,看向楊儒:“父親,既如此,隨您回府也是應當,但養父之孝,請您成全女兒,三年裏請容女兒獨居一院,深居簡出。”
寧文玠看楊玉媖的目光更加柔和了,楊儒心裏頭倒是別扭,但是完全理解,而且,他覺得女兒這麼做,名聲會很好,他點了點頭:“為父答應你!”
楊玉媖給楊儒行了一禮:“謝父親。”
楊儒看著此時柔弱的女兒,不知為何,心裏又是一軟:“為父知你不舍,那便再此地留幾日,到底是你和東山先生和夫人居住多年的地方。屆時寧大人回京,還請寧大人護送小女回歸侯府。”
寧文玠看著楊玉媖,他答應了下來。就是知道楊儒此舉是回京後,進一步拉近他和肅寧侯府的關係,但他看在這般懂事的小師妹份上,他會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