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片荒涼的大漠上,兩軍對峙,劍拔弩張。
朔風烈烈,揚起黃沙遍天,翻飛的軍旗上早已血跡斑斑的,竟然是一向戰無不勝的北國軍隊。而北朝將士的臉上,也滿是晝夜行軍的疲憊。
他們,竟然被向來軟弱的南朝軍隊追殺了兩天兩夜。
北國皇帝拓跋朔一身戎裝,勒了勒手中的韁繩,冷峻的臉上滿是凝重--究竟是誰,讓本該不事作戰的南方人如此勇猛,輕易便瓦解了自己的攻勢?
此刻,一望無際的大漠中,可以看到不斷有多支軍隊舉著南朝的軍旗,從四麵八方增援而來。終究,還是陷入了他們的圍追堵截之中。
綿密如潮,窒息如水,南朝軍隊何時如此井然有序了?難道,那位神算軍師的傳言竟然是真的。
“拓跋朔,你逃不掉了,還不快束手就擒?”
就在戰事一觸即發之際,突然傳來了一道清朗的聲音。聽到這句話,南國軍隊立即如潮水般分列於兩側,隻見一個白色人影從隊列中緩緩策馬而出。
青蔥馬,白色鬥笠,來人無疑就是南國的神秘軍師--神算子。
“拓跋朔,若是你肯乖乖受降,我就饒你們不死--否則,格殺勿論。”
朔風乍起,揚起了神算子的鬥笠。竟然是美人如玉,傾國之色。
兩軍一陣騷動,傳聞中神機妙算的軍師竟然是女兒身?而北國年輕的君主卻大驚失色,神情恍惚:“阿槿,一別經年,沒想到再次見麵竟然是在戰場之上。這兩日,北國將士死傷慘重,他們也曾經是你的子民啊,你就如此狠心?”
槿墨摘下了鬥笠,精致的容顏在黃沙遍天的大漠之中格外美豔,卻早已不複當初單純的模樣。看著目光望向自己的一幹北國將士,她的眉峰微聚,終究還是狠不下心來。
“北國的將士們聽著,我隻給你們三天的時間。三天之後,如果你們還不投降,一律格殺勿論!”說罷,槿墨便率領南朝的軍隊離去,隻留下了一個冷冷的背影。
拓跋朔看了看一望無際的沙漠,遙遠的地平線上卻依稀可見有軍隊在駐紮。他們的四麵八方,都已經被南朝的軍隊圍住了。槿墨這樣做,無非就是心理戰術,她不過就是想讓自己的軍隊頂不住壓力而投降。
北國將士們見敵人退守五裏之外,便開始安營紮寨,生火做飯。兩天兩夜的飛奔,他們本就死的死傷的傷,早已疲憊不堪。
夜晚,大漠的烈風寒意徹骨。
“皇上,南朝那邊派來了軍醫若幹說是要為傷亡的將士醫治,還有……”副將於彪在主帳中向拓跋朔請示著,卻吞吞吐吐不敢說出口。
果不其然,這個向來霸道的君主麵色一沉:我拓跋朔何時需要別人的接濟了?
“怎麼不說了,還有些什麼?”
“還有,還有幾車的羊肉、糧食和水……”於彪硬著頭皮說完,便立刻低頭跪在地上,靜靜地等待皇帝的怒火。
拓跋朔看著自己的副將小心翼翼地樣子,想起帳外痛苦不堪的傷員。自己當初雄心勃勃地把他們帶離家鄉,想要打下一片江山。而如今落荒而逃,但至少……至少要把他們歸還給自己的家人。
“告訴南朝的使臣,我要見他們軍師。”燈光明滅,誰的眼眸晦暗不明。似乎是想起了什麼往事,眼底氤氳的一片傷心。
“諾。”
槿墨,我不信,你真的忍心。
誰的背影,衣袂翻飛,遺世而獨立。仿佛就要淩空飛去,羽化成仙。
“阿槿。”
一聽這話,那人卻倏然轉身,眼神恨意決絕:“你別這樣叫我。”似乎覺得自己過於激動,平複了一下,說道:“叫我神算子就好。拓跋朔,一別三年,你還是沒有變,依舊是如此地不可一世。”
拓跋朔聽到她這麼說,隻能自嘲一笑:“三年未見,你又何苦譏諷我?”看著女子精致的容顏,他依稀能夠從中看到從前那個單純、無憂無慮的女孩的影子,“阿槿,如今你真的忍心將我們北國的將士殺盡?我求你了,何不放他們回到家園與妻兒團聚呢?”
看著這個一向自負霸道的人,槿墨沒想到他也有向自己低聲下氣的這一天。也許隻有為了你的天下,你的子民,你才會底下你寶貴的頭顱吧。
於是,看著這個英雄末路的君王,她殘忍一笑:“你以為我還是曾經的姚槿墨嗎?我告訴你這一切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的--三日之後,若不受降,一律格殺勿論。”
毫無疑問地看到他驚訝的神色,繼而蕭索地頹然離去,槿墨心中卻隱隱作痛。
拓跋朔,你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而這一切,都要追溯到五年前,槿墨剛剛進入北國皇宮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