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稟皇上,還是沒有錦姑娘的消息。"底下的人跪在地上戰戰兢兢的說著。
"廢物!找了這麼長時間,連個人都找不到!"隨著那暴唳的聲音,一方硯台擲了過來,鮮血自那人的額頭流出,他哆嗦著身子,絲毫不敢動半分,生怕一句話又惹惱了皇上。
夜栩揉了揉額頭,終是無奈的歎了口氣,"罷了,你先退下吧,吩咐底下的人繼續尋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夜栩呆呆的看著手中的畫像,撫摸著她的眉眼,神色溫柔,仿若她就真實在他身邊一樣。未希,你到底在哪?你回來好不好,你看,我已經擁有了至高無上的權力,我可以保護你,任何人都不會再傷害你了。
那樣悲傷和絕望的眼神饒是誰看了都忍不住心痛,一滴清涼的淚啪嗒一聲打在了畫像上,在這空蕩蕩的宮殿裏突兀的令人恐懼。
墨色在白紙上暈染開來,那傾絕的容貌一點點變得模糊,夜栩像發了瘋似的用袖口瘋狂的擦拭著,卻越擦越模糊。
門口,雲辛看著那龍榻之上的人,瘋狂而恐懼的模樣,硬生生的停住了腳步。未希終究是幸運的,即使過去了這麼久依然像是刻在了他們的骨子裏一樣。
日日思寐,無法忘卻。
"皇後是什麼時候來的,父親榮升相位,就連宮中的禮儀也不記得了嗎?"夜栩冷冷的說著。
雲辛一抬頭正對上那雙清冷的眸子,急忙慌亂的低下頭跪了下去。"臣妾惶恐,隻是方才見皇上入神沉思,不忍打擾,還望皇上見諒。"
"那皇後今日前來可是有什麼要事?"
"皇上繼位也有一年多了,這後宮人丁卻始終單薄,母後昨日找我商量今年選妃事宜,後宮安寧則前朝安寧,此事還望皇上三思。"
夜栩依舊波瀾不驚的模樣,輕描淡寫的開口道:"既然皇後和母妃都閑這後宮過於安靜,那今年就選納少女三千,可好?"
雲辛臉色一變,開口道:"請皇上慎言。"
"嗬嗬,朕不過是跟皇後開個玩笑罷了,選妃的事就由你負責吧,朕乏了,你退下吧!"夜栩輕輕的合上了眼。
雲辛退自門口的時候,卻又忽然停了下來:"希望皇上早日放下未希。"
夜栩心下一動,再睜開眼早已沒了雲辛的身影。
放下?怎麼放得下,他是為了誰才拚了命的擠上這皇位?又是為了誰才忍受著這夜夜孤寂?
不停的尋找,說到底他比誰都要恐懼,害怕未希真的就不在這人世間了,害怕未希在也不原諒他了,一直以來他最厭惡的就是這烏煙瘴氣的朝堂,後來才發現,原來這一切都不及失去她可怕。
衝天的大火不停的在燒,萬骨如枯,周遭如同死一般的寂靜。
跳動的火苗,散著妖異藍色幽光,一陣風吹過,那火似是滾滾海浪一下子朝她襲來,恍若瞬間就要化為灰燼。
灼熱的痛感像是要將她撕裂一樣,她拚了命的奔跑著,那火卻似幽靈一般,緊追著她不放,眼看越來越近,隨時都要將她吞沒。她咬了咬牙,閉上眼,停了下來,想象中灼熱的燃燒並未來臨。
反倒是透骨的寒意直刺肺腑,陡然睜開眼卻又到了水底,她掙紮著,水灌進鼻腔。絕望和恐懼被無限的放大。
呼,錦未希深呼一口氣,擦拭著額頭上的冷汗,過了這麼長時間,還是始終重複著這一個夢。
夢魘,在這深山裏越陷越深。
"未希,又做噩夢了?來,先喝了藥吧!"莫染皺著眉將一碗黑湯濃藥遞給她。
錦未希端過,眉頭都不皺一下的一飲而盡。許久,徐徐開口道:"墨染,我該離開了。"
"非走不可嗎?我救你可不是讓你再回去送死的,好不容易撿回了一條命,就呆在這裏不好麽?"墨染負氣地轉過身去。
"墨染,你該知道我是不可能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我苟且地活下來,日日忍受著那可怕的夢魘又是為了什麼?早在你幫我改頭換麵的那一刻起,你就應該知道,我遲早是要走的。"錦未希蒼白的臉頰因為過於激動,而微微泛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