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曳一翻身做起來,打開衣櫃找衣服,一邊問:說吧,什麼消息,是秦露露放棄對她那份遺囑的信心,打算私了嗎?如果這樣,我們除了那套小房子之外,再給她點什麼。給點什麼呢?就錢吧,她窮,她能嫁給老爺子,本來就是為錢。給多少你斟酌吧。
淩九霄觀察著沈曳的眼睛,最終又小心翼翼說:不是私了,是……
鑒於李福來最後一份遺囑涉及到隔代血緣繼承,秦露露那邊的律師向法庭提出……
沈曳忽然意識到什麼,她猛然回過頭。大眼睛裏滿是惶恐,手中的衣服滑了一地,像一條五顏六色的河,而她在河水中茫然無措地站著。
是要咱們出示遙遙的DNA!
不,秦露露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遙遙是李家的孫子,這是天下都知道的事,憑什麼讓我證明,他們無恥,他們是小醜。沈曳幾乎失控,李桀然,你個王八蛋,我雖然做的不對,可那都是因為我愛你,現在你走了,卻把這個爛攤子丟給我,還要我做什麼親子鑒定,我不做,不做!
淩九霄又聽到李桀然的名字,心裏一凜。
小曳,我們放棄吧,是誰的就是誰的,不要堅持了,反正李桀然也不在了,就讓李家這筆錢,流到社會上吧造福人類吧。我來養活你和遙遙,雖然沒有多大的榮華富貴,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煩惱,你想想,你整天插插花,逛逛街,管管畫廊,接送下遙遙,管管我的工資卡……他在憧憬,事實上他一直在憧憬這樣的生活,李桀然在的時候沒想過,後來李桀然一走,他滿腦子都是這樣的畫麵。隻是那畫麵一直好遠。
憑什麼?自從我嫁給李桀然的那天起,就已經是他們李家的人,我沒有得到應得的愛,還不能得到錢嗎?再說了,如果我們放棄,秦露露手裏那份遺囑就是生效的,那麼這些錢就都是她的。想想她我就不甘心,我一定要!
李桀然走了,沈曳的心理支撐轟然倒塌,她急需要有什麼東西來支撐,對,李家的人沒有了,李家的錢也是好的。她總要攥緊一樣,對於現在的沈曳來說,摧毀也是一種成全,她的心太空了,急需有什麼填充進去。
沈曳忽然精神抖擻,李桀然離去的種種頹然絕望忽然掃而空,原來人在極度絕望中,隻要有一個契機,也是可以堅硬起來的。沈曳三兩下在淩九霄麵前換好衣服。淩九霄很受傷:你好歹考慮下我的感受,我總歸是個男人嘛。
誰不知道你是男人啊。沈曳已經係好裙子,到衛生間去洗臉刷牙,猛向前走,身子忽然飄了一下,向旁邊一歪,肚子一疼,天旋地轉,淩九霄急忙衝過去扶住她。沈曳扶住頭,平靜了一下,說:大概是起猛了。
哪裏是起猛了,明明幾天沒有吃喝,見沈曳臉色蒼白,心裏已經明白了。
他扶她坐下,飛快下樓,佟姐在看電視,她履行完了一天的職責,晚飯後是她的休閑時光。淩九霄問:佟姐,還有吃的嗎?
此時已經吃過晚飯,沈曳有個習慣,不吃剩飯剩菜,吃不完的就都倒掉了。所以她的夜宵也都是佟姐每天晚上專門準備的,今天的夜宵還沒有做,晚飯剩下的已經倒掉,急忙也沒啥吃的。很慌張。淩九霄打量了一下廚房,說道:沒關係,你燒一壺熱熱的開水來。佟姐很快燒了水,淩九霄又讓佟姐找了紅糖,用滾水衝了,說沈曳這幾天幾乎不怎麼吃飯,應該是血糖低了,現在頭暈呢。佟姐說:宵夜馬上就好。
淩九霄端了滾熱的糖水,小心翼翼上樓去了。
喝下去,肚子好一些了,頭也暈的不是很厲害了。又有力氣嗔怪:你怎麼能當著佟姐和老齊的麵給我衝紅糖,讓人怎麼想嘛,真是的。
該怎麼想就怎麼想,現在,你先想想你自己的身體和秦露露的事情吧。沈曳陷入沉默,過了一會兒,她突然扭過身扳過淩九霄的肩膀:九霄,你還得幫我一個忙。
淩九霄跳起來:什麼事?
你不是說隻要是我的事兒,永遠義不容辭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