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有些片段是烙在心坎上的(3 / 3)

沈曳開心了,他就很雀躍,沈曳一直淡淡的,淩九霄就很惶恐,愛上一個人,也許就是前世欠了她。淩九霄名牌大學畢業,人也長的一表人才,怎麼看也屬於人間精英了,走在哪裏姿態都是昂揚俊逸的,隻是在沈曳麵前,他自覺會低下頭來,她不高興,他便心慌意亂,用盡辦法哄她開心;她一笑,他心裏便也跟著傾城。他已經跟在她身邊許多年,看著她唱戲,看著她歡天喜地嫁給李桀然,看著她不開心,看著她遭遇人生重創,他們中間就像隔著一層玻璃,看似很近,終究無法逾越這道屏障。所以,他縱然有萬分的心,也無法參與到她的生活中,替她承受每一次重大的人生轉折之痛。承受,卻不能走近,甚至他每次和沈曳麵對麵的時候,都能感覺到那種無形的距離,一直像一條鴻溝一樣存在著。

淩九霄一直在對自己說:加油!沈曳無論多麼愛李桀然,都已經不現實,日後的漫漫人生,哪個女人不需要一個愛的,溫暖的男人,所以淩九霄不怕在沈曳這裏碰釘子,他會一直等待她,總有一天,死去的李桀然會真的死去。而人生,需要這樣的等待,什麼叫苦盡甘來,這就叫。

如果說沈曳是一顆石子,那麼淩九霄就是一麵湖,這粒石子投入心湖,馬上就濺起了一串串漣漪,那麼李桀然就是一麵花崗岩地麵,無論石子怎樣虔誠,注定隻能在表麵上翻滾幾下,深入不到內心深處。隻是,沈曳不明白這個道理,這些年她舍棄了對湖水的輕易點染,把精力都投入到執著的,花崗岩上去。等哪一天她疼了,累了,一定會轉身的投入到他這片永久張開懷抱的湖水的。

沈曳的會開到中午,淩九霄啥也沒做下去,一直在等著,他一直跟著她走進辦公室。沈曳說:九霄,一會跟我出去下好嗎?她明明可以命令他的,她明知道他會像奴仆一樣順從,可是,她偏偏習慣用征詢,求助的語氣來問他。

淩九霄說:好。

那你等一下,我去換身衣服。沈曳的辦公室有個小小的裏間,平時她在裏麵休息和換衣服。她走進去,順手關了門。淩九霄站在辦公室中央,喉嚨發燙,身子發麻,目光被那扇虛掩的門直直拽著,無法轉彎。他知道沈曳沒有鎖門,他在屋子裏的時候,她換衣服從來都不鎖門,隻是順手一關,他就會像一座石雕一樣立在門口,想象著裏麵的無邊春色花語闌珊。

片刻,沈曳出來了,換了一件平常的家居衣服,軟麻淺綠格子上衣,白色亞麻修身褲。綠格子帆布鞋。她不愛穿名牌。如果不是正式的場合一般不會穿,她的衣服大多數來自西城一家百年裁縫店,所以她的穿衣風格一直與眾不同。

走吧。她一邊用手理順了一下頭發,一邊抓起包。沒有注意到淩九霄癡癡的目光,正隨著她移動,但是他自己的身子卻沒有動。沈曳幾步就走到了淩九霄的身前。

她抬起頭:走啊,發什麼楞?

淩九霄用胸腔擠出一個聲音:沈曳,我愛你。

沈曳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嗯?

然後她措不及防的,就跌進了淩九霄的懷抱。他緊緊環著她,雙手繞過後背,箍緊,將下巴抵在她的額頭,一縷香氣在周身滌蕩。沈曳奮力推開他:九霄你瘋了嗎?這是在公司,你放開我。淩九霄並不放開,而是貼進她的臉,嘴唇笨拙的移向沈曳光潔的額頭。沈曳心裏有什麼東西一下子空了,她這次奮力推開了他:淩九霄,你不會以為我求你事情你就允許你這樣。

淩九霄目光還是呆呆的,忽然湊到她的麵前:公司裏不方便,那就等回家。

你走開。

你讓我平靜一會兒。

淩九霄轉身抓起沈曳桌子上一隻描金骨瓷杯,一口氣喝盡了裏麵的水。沈曳跑過來攔:哎,那是昨天的剩水。

管它是不是剩水,可以滅火就好。

燒死你吧。沈曳說著,拉了他的手向外走,忽然又放開了,雙手放在自己褲子口袋裏。

他們去的是李福來家,車子開的很快,沈曳用很快的語速告訴淩九霄,說李福來這幾天不太好,要經常照看一下。然後就無語了,她的心也在起起落落中顛簸。

李桀然照例在樓下客廳裏等,沈曳一個人上樓前,不一會兒,秦露露走下來。房間裏隻留了沈曳和李福來兩個人。秦露露的眼睛暗淡無光,皮膚也沒有往日的光彩,整個人都是疲累不堪的樣子。幾個月時間,她就像一朵遭遇了雨打霜侵的花,失去了往日風采。

張姐已經給淩九霄倒了茶,秦露露坐在他對麵的沙發上,兩個人並沒有什麼話,有一搭無一搭客氣中,望著院子裏的花草樹木。經過了一個夏天的繁盛,他們的葉子掛上了一層黃暈。這個下午,沈曳在李福來的屋子裏停留很長時間。她出來的時候,都快到晚飯了,秦露露站起來,讓他們留下來吃飯。沈曳說:不必了,還要看孩子,便匆匆走了。露露送他們,大門口,沈曳說:小秦,難為你了。

秦露露露出一個苦笑:這話從何說起。

沈曳也牽了一下嘴角,意味深長,卻並沒有多說。他們的車子很快消失在視線裏。秦露露一個人關了門,慢慢走過院子,坐在秋千上,慢慢悠悠蕩一下,又蕩一下。

後來的很長時間了,秦露露一直記得這樣一個場景。她在院子裏蕩秋千,這是她的家,一棟價值不菲的,多少人羨慕的別墅,屋子裏有保姆,有她的丈夫。盡管他病了,躺著,可是他的是她的丈夫,他給她一個家,此時,他還活著,一切再糟糕,這終歸,也還是她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