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永遠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事(2 / 2)

所以楚岫隻是簡單思索了一下,甚至她都沒有問沈曳到底要她做什麼具體的事情,會給她開多少工錢,就答應了。

人生就是這樣,你永遠不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麼,楚岫從沒想過,她的人生會跟那個高貴冷豔的她不喜歡的女人沈曳,發生什麼糾葛。

楚岫沒有即刻跟沈曳走,她要留下來陪秦露露一晚上,她覺得有些事還是要叮囑一下她。晚上,露露在樓上給李福來喂飯,楚岫幫保姆收拾餐廳、洗碗。都忙完了,秦露露還沒有下來,保姆打開電視,楚岫看不進去,站在牆壁前,看畫,畫筆仿佛淹濕了他的心。

姑娘喜歡畫?據說這還不是畫的最好的。

你知道畫畫的人是誰嗎?楚岫問

是先生唯一的兒子啊。他可是很有才華的畫家呢,我來這裏工作整整七年了……我給你找找有沒有照片。張姐四十歲左右,身體已經發胖,走路一扭一扭的,她整天呆在這別墅裏做活,很少有人說句話,滿肚子的話,都沒處說,楚岫就像是上天派來跟她嘮嗑的,這幾天她和楚岫在一起,把她知道的李家的事情差不多都說完了,就差劉福來的兒子還沒有涉及到。

張姐在小書房裏翻了許久,到底是把一本相冊翻出來了。相冊是那種心形的硬殼麵,一頁裝四張照片,顯然是幾十年前流行那種。張姐一一翻開,指給楚岫看。封麵上的小男孩兒,七八歲的樣子,眼神清澈,眼睛細長,一笑,嘴微微有點歪,很可愛很調皮的樣子。

這就是先生的唯一的兒子,李桀然。

李桀然。楚岫重複著這個名字,饒有興致的翻動相冊,李桀然從幼兒園開始的照片都有,一個男孩漸漸成長為男人的過程,很微妙的,融入到這個相冊。楚岫對這個男人產生了強烈的興趣,李福來的兒子,怎麼會畫的一手如此飄逸的畫,那麼他和他的父親又有幾分相像呢?張姐不知道楚岫的心思,照片翻的飛快,不斷的指出李福來和他太太,她隻好注意了一下,李太太很富態,眉眼慈愛,尤其是一雙眉,飛揚幾乎入鬢。

可惜了,太太去的早。張姐歎息一聲。

楚岫想起露露,如果她不是去的早,那麼現在的露露,又是何種境地呢?

相冊的最後一頁,隻有一張照片。是一張畢業照,照片上的男孩子神采飛揚,楚岫注意到,他有兩條和他母親幾乎一模一樣的入鬢眉,很美,卻不突兀。

怎麼沒有沈曳?

張姐收起照片,說:這是桀然自己的相冊。

楚岫想了一下,不知道這句話和自己的問題有什麼關聯之處。

李桀然現在在哪裏,為什麼父親病了都不出現?沈曳問。張姐頓了一下,扭過頭,湊近她:秦太太沒有告訴你?她喊秦露露一直是秦太太,也許是為了區別於李福來曾經的太太。

關於李桀然,楚岫還想問下去,她對這個人太好奇了,這時,樓上驚天動地的一聲響,是瓷器碎裂的聲音,伴隨著李福來沙啞的嘶吼:我知道,你想燙死我,你就清靜了!

片刻,秦露露下樓,衣服濕了,眼眶也有些紅,她徑直進了浴室,嘩嘩的水聲中,能聽見壓抑的委屈的哭聲。

張姐匆匆忙忙收起相冊,對楚岫道:先生本來脾氣挺好的,現在被病給鬧的,人啊,真不知道什麼命。她進書房了,楚岫走到浴室門口,又折回來。

那一晚,秦露露洗完澡,繼續打電話,又找了一名護工。這年頭隻要肯出大價錢,幾乎什麼都能辦成,可是秦露露出再多的錢,也沒辦法恢複曾經的李福來。

這一晚她就和楚岫睡在樓下的客房裏了,兩個人已經幾年沒有這樣整夜呆在一起,曾經,她們是彼此的依靠,整日整夜在這個陌生的城市裏廝守,掙紮,試圖融入。

倆人在黑暗中說話,楚岫說:明天我就走了,你要保重,凡是長點心眼,別讓人算計了。

這裏誰能算計我。

我沒有所指,就是提個醒兒,我隻是擔心你。

我知道。

你也別太老實了,老實被人欺負,如果沈曳對你不好,把你當保姆使,你就回來,有我一口就有你的,何況現在這裏是我當家。別委屈自己。

楚岫眼眶一熱:能有什麼委屈,別自己嚇自己了,我看沈曳也不像那種刁鑽的人,不過是過渡一段,總不能一直呆在她那裏。

這倒是。

倆人的談話幾度沉默,被濃黑的夜色掩蓋。這樣一個夜晚,姐妹倆能感受到時光飛逝帶來的重量,壓著那些年少的快樂,沉甸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