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露露問那女人:怎麼樣,吃了飯沒有?
女人答:睡了。
那吃飯吧。秦露露示意張姐給女人備飯,兩個女人到廚房去了,通過磨砂門,楚岫看到廚房裏還另有一張小飯桌,應該是保姆和護工們吃飯的地方。
真資本家呀。楚岫一邊吃一邊感歎,李福來不在,保姆們又挪到廚房了,她也就沒有那麼拘束了。
快吃吧你。露露敲她的碗。楚岫大口吃,忽然想起來什麼,問:你家為啥要那麼多保姆、鍾點工的?在窮人麵前別太得瑟好吧。
秦露露苦笑:那女人是下午我新請回來的護工,你不知道,最近換護工都要換死人了,走馬燈似的。岫子我告訴你,老家夥病了,不是普通的病,沒多長時間的日子了。秦露露一邊盛湯一邊說,是想掩飾一下情緒,裝作輕鬆說出來,到底沒有掩飾住,話沒有說完,眼淚掉下來了。楚岫驚愕,才終於明白她為什麼會匆匆忙忙趕回來,又頻繁換護工。她站起來,走過去,從後麵輕輕擁住了她。露露微微發抖,她說不上自己心裏是什麼滋味,雖然嫁李福來並不是為情,但,也不全是為錢,更大程度上,她是為一份安定。誰知道這安定這麼脆弱。
這些日子露露一人撐著,表麵上不動聲色,心裏已經承受了巨大的壓力,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沒有了李福來給她遮風擋雨,這人生該怎麼過?茫然,無助,害怕,許多的滋味摻和在一起,攪得她心煩意亂。
此時,她感覺到了來自楚岫的擔心和鼓勵,內心深處的惶恐和壓力閘門一下子就打開了。淚水一滴滴落在楚岫的手背上,彙聚成小河,她都不敢在李福來麵前哭,更不敢在護工和保姆麵前哭,在這個偌大的城市,華麗的別墅裏,沒有了李福來,她成了孤零零的孤家寡人。
壓力存在心裏,總有傾瀉的時候,隻是需要一個契機。
見秦露露伏在楚岫懷裏哭了,張姐和新來的護工都從廚房裏走出來,麵麵相覷,不知道如何是好。秦露露哭了一會兒,對她們說:沒事兒,我們姐妹嘮嗑呢,你們吃你們的。
經過了這一場,她也吃不下了,拉了楚岫到客房去。秦露露的眼睛通紅著,她是想在眾人麵前做一個表象的,裝作不在乎,可是這個事兒裝不來的。
楚岫說:想哭就哭,別悶著,在我麵前就別裝了。還有,李福來有那麼多錢,現在的社會是有錢能使鬼推磨,未必就治不好。
秦露露苦笑:你不知道,能治自然是治了,告訴你,美國我們都去過了,沒有用,他現在狀況不是很好,又不想住醫院,隻好在家裏休養,醫生護士定時來吊瓶,他毛病大,護理工來了一個又一個,都被趕走了。我這焦頭爛額的。
正說著,張姐來敲門,說是醫生到了,秦露露答應一聲走出去。又回來告訴楚岫,累了就自己休息,看會電視上上網啥的。
她匆忙走出去了,楚岫打開電視,卻看不進去,拿了露露送過來的睡衣換上,冰涼膩滑,和自己的純棉風格也不搭,幹脆又脫下了穿內衣坐在床上發呆,電視節目一點也沒看進去。想想秦露露這幾年的日子,滋潤光鮮,李福來很寵她,要星星不給月亮,開名車穿名牌,家裏保姆廚師鍾點工伺候的舒舒服服,誰知道這才三年時間,突然就出現了這樣的狀況,真是人生無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