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2章 新疆行散記(2)(1 / 3)

快步穿過中心廣場,回旅館結帳,去車站坐車去巴楚。有個班車已經坐滿了,不讓上了,怕超載罰款,隻好等下一班車,多等了一個多小時。這車上有三四個四川婦女,她們去巴楚招摘棉花的,一公斤給七八毛錢,一個人一天最多能摘一百公斤。這一帶的棉花很矮,是防風品種,很不好摘。我小時候在蘇北東台摘過棉花,知道摘棉花的苦,知道十個指頭都被戳出血,知道十指連心。

托庫孜薩來依遺址

巴楚到處在修路,塵土飛揚。為了找到有車開圖木舒克的車站,居然從最西麵的汽車站,走到最東麵的郊外。這時不但身上背著背包,手上還拎著一袋核桃。那是在葉城買的,早就聽說葉城的薄皮核桃好,就買了一袋一直拿在手上拎,還挺沉的。穿過巴紮街,看到一座艾提尕清真寺。一位老人問我幹什麼的,我給他看喀什地委宣傳部給我開的介紹信,這才允許我在清真寺裏隨便拍照,並允許我把鏡頭對準他。

在巴楚街頭拍驢車、馬車,見啥拍啥。看到有吹嗩呐及打鼓的,自然不肯放過。那是一家什麼小店開張,打鼓的板起臉,不讓我拍。待他打完一個段落阻止我的時候,我已經拍了30秒鍾錄像,而且把他的氣憤表情,也拍到相機裏。

找縣委及縣委招待所,走了不少冤枉路才找到,就在廣場南麵。那廣場很大,正在鋪地磚,正在排澆花草的塑料水管。很不明白的是,水資源這麼缺乏的地方,卻這麼奢侈地浪費。住縣委招待所,院子裏也在鋪地磚,又髒又亂。

住下後去縣委宣傳部,碰到一位周部長,他很忙,也很幹脆,馬上領我去另一個辦公室,安排一個年紀大的陪我去找史誌辦的人。史誌辦沒人,陪我的人表示無能為力。大樓值班員是史誌辦的女幹部,她偷偷告訴我史誌辦主任的電話,我給主任打電話,主任答應18點見我。女幹部說,如果主任問起來,就說這電話號碼是周部長給的,我說我明白。

喀什地區幾乎每個政府大院或縣委大院,門口都有一張桌子,桌子後麵坐一兩個值班的,要你登記姓名,填寫進出事由等;即使有保安做這個工作,也會有機關幹部值班。幸虧當天值班的是那個好心的女幹部,不然要跑好幾趟才能見到她的主任。問了那個女幹部,我才很快找到了有車去圖木舒克的那個車站。離這不遠,拐個彎就到,那是農墾兵團的汽車站。圖木舒克叫52團,幾個司機在打牌,我擔心那兒沒旅店,他們說每個團都有住的地方,夏河林場也有。

圖木舒克已經是新疆維吾爾自治區的直轄縣級市,那裏的農墾兵團是全自治區最出名的,而那裏的屯墾曆史,自漢朝起就有,是全自治區最早的。我一心要去圖木舒克,是因為那兒有一個著名的古代遺址。圖木舒克是維吾爾地名,意指鷹的麵部之凸出處,有如人的顴骨部位。

古人的想象力委實厲害,無錫太湖邊有個黿頭渚,郭沫若稱它為太湖絕佳處,一次我有幸看到黿頭渚地區的航空攝影圖片,才發覺那塊伸至湖中的半島,除黿頭之外,啥也不像。毛澤東也蠻厲害,他在詩中寫道,五嶺逶迤騰細浪,烏蒙磅礴走泥丸,我第一次坐飛機是從雲南飛到上海,在飛機上往下看,才真正體會到這兩句詩的偉大意境,而當年的毛澤東跟古人一樣,沒坐過飛機,無法在半空中俯視地形。後來我到了圖木舒克,看不出哪兒是鷹,哪兒是鷹的頭,至於鷹的麵部之凸出處,自然更茫茫然看不出來。

那個古代遺址,維吾爾人稱其為托庫孜薩來依,意指九座宮殿。據史書記載,西漢時那一帶是西域三十六國之一的尉頭國所在地,唐代是安西都護府屬下的鬱頭州,故當地漢人至今稱其為唐王城。史料記載,公元75年,東漢班超在圖木舒克建磐橐城,駐紮該地達17年之久。

我於托庫孜薩來依遺址的念念不忘,是因為我讀過的瑞典人斯文·海定的書講到它,法國人伯希和的書講到它,英國人斯坦因的書講到它,還有我國考古學家黃文弼的書講到它。黃文弼是1929年8月考察托庫孜薩來依遺址的,當時他發掘一座古墓,出土了罕見的絲織舍利袋、婆羅謎文殘紙、漢龜二體錢和唐絹。在自治區博物館中,現在保存著4000餘件圖木舒克出土的珍貴文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