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幫我搞掂那些亂七八槽的事,3天好啵,頂多1個禮拜,不用怕,我給你權力,你想怎麼幹就怎麼幹,想炒掉誰就炒掉誰,總之7天後我回來,一定要看到好結果。”
曾生衝我下命令,沒有商量餘地,嘟的一聲徑直回香港去。
那時候我在深圳一間兩三百人的玩具廠做波士的跟班,對外的稱謂是總經理助理,其實就幹些雜務,好像什麼事也不做,又好像什麼事都要做,總而言之,波士要我幹什麼我才幹什麼,比如他出門我拎包;他請客我代喝酒;他拉攏關係讓我去送禮;他叫雞我睇門口;哪怕他情婦沒了姨媽巾吩咐我去買也不能拒絕。
工廠不大,但人際關係一點不簡單。廠長是波士情婦的表哥,波士的表弟掌管財務,幾個部門主管不是情婦幫就是波士表弟的親信,個個不好惹。
波士的情婦,姓於,我們叫她於小姐,聽老員工說,她原先在辦公室做文員,沒多久就和波士好上。於小姐年輕,長得又漂亮,被波士看中一點不出奇。
自從跟了波士,於小姐就不再到工廠上班,打打麻將,逛逛時裝店,覺得無聊的時候才到工廠東看一眼西看一眼,覺得更無趣,就擰身蹬蹬地走,去找別的樂子去。
我呢,原本在裝配車間做組長。有一次波士搭的士由工廠往羅湖的途中被搶劫了,從此他不敢單獨出門,看我人高馬大,就讓我做他的跟班,有一天接到張大訂單,一高興,就賞了個助理的頭銜,更實在的是加了兩倍工資,並分配了間獨立房,讓我激動得幾夜難眠。買姨媽巾算屁,替波士擋刀也義不容辭。
“怎麼可能,你小子雖然比我長得高點,但沒我壯,波士為什麼偏偏看上你,你小子是不是背地裏耍了什麼心眼?”
和我同一車間的王傑盯著我瞅了半天,說話雖然帶點嫉妒,其實是真心替我高興。
王傑和我同村,搭夥一塊到深圳,一份腸粉兩人吃,一支可樂他喝一口我喝一口,我們親如兄弟,他為我高興的同時不忘提醒我說:“你小子一步登天,讓多少人羨慕嫉妒恨,往後一定得打醒十二分精神,千萬不能被有心人暗中使壞絆倒。還有,伴君如伴虎,香港佬現在寵你,未必永遠信任,你凡事要掂量著做。”
王傑說的一點不誇張。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會有競逐和爭鬥。我由車間小組長一躍成為波士的親信,難免招人嫉恨,當麵不表露,背後的議論一定很難聽。
有背景的人不甘心背地裏說說,像吳廠長和馮會計,以及他們的親信,不但心裏不服氣,而且敢於當麵給我冷臉,更加少不了在波士麵前說三道四。
幸好波士眼利,心不塞,直接以告示的形式宣布任命,並且強調誰不支持我的工作就是對他不敬。
吳廠長他們愈加嫉恨,但也隻好咬著牙將不滿咽下肚子去。
其實我雖然高升了,但並沒有多大實際權力,不過是跟著波士出入各種場合,多長些見識,當然也免不了蹭了點好酒好菜吃喝,根本沒力量分薄吳廠長他們的利益。
漸漸地,吳廠長他們看到我其實是個閑人,便不再費力氣針對。
當我淡出他們的視線後,吳廠長和馮會計之間一如既往地明中暗裏繼續爭鬥不休,雙方實力相當,誰也難占盡便宜。直到陳經理出現,兩方爭雄變成三國演義,情勢更加地亂了。
陳經理是波士從一間大廠挖來,目的是想整頓生產秩序。
陳經理畢竟在大廠混過,做事雷厲風行,又快又狠,一下子將幾個生產部門主管統統幹掉,換上自己帶來的親信。
吳廠長馮會計他們被硬生生地剃掉眼眉,勃然大怒,雖然不至於麵對麵大打出手,但背後動作不停,他們將往日的恩怨擱下,站成一線,將槍口對準陳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