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好九點到齊,可是我們坐的公交車不是很準時,所以拖拉了一些,到達大姐家時,已經十點多了。天空下著小雨,淅淅瀝瀝的,初春的雨帶著一股刺骨的寒意,打在我的身上,也打在我的心裏。一路上,我沉默不語,思忖著要研究的問題,設想著可能會出現怎樣的局麵。為了母親,我的心始終揪著,一直高興不起來,我又怎麼能高興起來呢?
來到大姐家,其它的姊妹幾個已經來了,但二哥沒有來。這個人員並不齊全的家庭會,開得十分緊張。母親的病已經確診了,下一步是如何手術,如何治療的問題。大家七嘴八舌,各人有各人的想法,各人從各人的角度去分析。
這次會議,沒讓母親參加,所以屬於一次秘密會議。主張動手術的,又擔心會出問題,所以都不敢下最後的結論。這樣議而不決顯然是不行的,最後隻好用簽字的形式表決,同意動手術的簽字,不同意的不簽字。這個問題並不難,難的是關於錢的問題,其實前麵的一些議論都是為籌錢而做的鋪墊。
在金錢麵前,人的品質和風格就顯現出來了。有的支支唔唔,吞吞吐吐;有的藏藏掖掖,遮遮掩掩,就是在錢的麵前不表態;有的在打著自己的小算盤;有的擺出一副盛氣淩人的架勢。這是最大的考驗!隻有動真格的時候,才能看出誰是真孝順,誰是假孝順。最後的結果是,兒攤三分之二,女攤三分之一。通過這次會議,我再一次認清了人。為了自己,有的人可以不要自己的娘。
最主要的問題解決了,下一步就是考查醫院,具體怎樣做手術啦。所以,剩下的時間就比較輕鬆了,我們都開始了另外的打算。
六
正月十六,母親在沒有做好思想準備的情況下,被心急的大哥接到了臨沂。隨同前往的依然是大姐、三姐。先是去市腫瘤醫院谘詢專家,後又谘詢臨沂人民醫院的專家。經過一番鬥爭,經過多方考查權衡之後,大哥決定讓母親做手術。我一直是這個決定的強力支持者,為此還做了大量的溝通協調工作。能做出這個決定,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醫生的體會最深刻:弟兄姊妹這麼些,很難統一意見,這是最大的問題。
母親一行幾人,先在原來的賓館住下休整,之後就住進了臨沂人民醫院。
先是做各種手術前的檢查,調理,準備,等待最佳機會做手術。最後確定,母親的手術要在二十三日做,我們心裏都有了數。這樣,母親在醫院從正月十六,一直等到正月二十三。這幾天沒有什麼,就是調節,調理,但是因為母親去了臨沂,我們很是牽掛,老家的人也琢磨不透,都想搞清楚母親到底去幹什麼了。
母親已經八十一歲,屬於高齡了,做手術有各種危險,我們最擔心的就是這個。為了保險,我們找了臨沂有關專家進行谘詢,最後確定了兩個方案:一是請上海的專家,因為上海有個專門的醫院做這方麵的手術。二是如果上海專家有事,就請濟南的專家。
正月二十二日,是母親做手術的前一天。我請假四節課,去臨沂陪伴母親。之前,我曾於星期六去過一次,了解了一下有關的情況。我們在正月十五的家庭全會上,已經要求母親做手術時,不管是誰都要到場。其實,就是不要求,也應該去,起碼是對母親一個安慰。實際上,我們的要求不是這個意思,我們擔心萬一母親手術不順利,出現意外,我們可能錯過和母親陪伴的機會。每當想到這裏,我就提心吊膽,生怕再也見不到母親。
這天,我們爭論最多的就是到底給母親實施哪種手術。一種是保留****,這個難度不大,沒有什麼危險,但是手術後病人很不方便,要從腰部鑿一個洞口,引出一根管子,身邊要掛一個袋子;一種是不保留****,這種情況有一定的危險,如果手術不成功將危及病人的生命,但如果成功,病人不用外掛袋子。最後,我們也沒有拿定主意。這天,為了明天的手術還要給母親喝瀉藥,淨腸。母親已經有一個星期沒吃飯了,僅靠一些流食維持,再喝瀉藥對母親是極大的考驗,也是極大的折磨。可是,沒有辦法,還是硬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