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孟秋歪著想了好一陣,硬是想不懂選一把好劍,為什麼放著鋒利的不要,偏要選“稱手”的破爛,陳彥神神叨叨的幾句話,似乎有些道理,卻又讓她抓不到個中意思。
自覺出醜了的謝孟秋狠狠的躲著腳,嬌嗔道,
“討厭,討厭,都是什麼破道理嘛。”
謝東流走過來摟著女兒的肩膀,輕輕笑道:“陳彥的意思是說啊,選東西應該是這樣的,隻選最合心意的,而不是選最好的,這個就跟軍營裏是一個道理,你看那些將士的的唐刀,一柄唐刀雖然珍貴,但卻不是這天底下最好的刀,但是將士們依然不要我拿過去的名刀名劍,依然隻鍾愛自己的佩刀,原因就是唐刀他們用著更合心意。”
謝孟秋似乎有些懂了的點了點頭,忽然一指錦盒,道:“那我就是覺得這柄‘秋水無痕’最合我心意,我是不是就該選這把劍呢?”
頓時謝懷山和陳彥都有些忍俊不禁,謝東流立刻馬起臉道,
“胡鬧,那是爺爺的東西,我都無權過問,你怎麼能開口就要呢?”
不想謝懷山接著便拆兒子的台道:“我孫女跟我要個東西,我還能藏著不給?”
謝東流連忙道:“爹,這可是一把仙劍,孟秋哪能這樣暴殄天物啊,況且您新進通靈境,正缺一件法寶,孟秋怎麼能跟您要這仙劍呢,等回頭,我到琅山去為她選一件便是了。”
謝懷山不依不饒,“你都說那是我的東西了,你還過問啥,琅山的東西,那是我褒獎將士用的,你小子敢動,小心老子讓你掉層皮。”
經謝懷山這麼一說,謝東流又隻好拉攏著腦袋,全然沒有一家之主的氣勢。陳彥看著這對周瑜黃蓋式的父子,連忙解圍笑道,
“依我看呐,這‘秋水無痕’呐,還隻有您老能用了,孟秋現在是確實不適合接觸這樣的仙劍,依我看,孟秋也是有修煉天賦的,不如這‘秋水無痕’劍您先祭煉著,待得將來孟秋有足夠道行了,您再將這劍給孟秋也是不遲的。”
謝懷山拍手笑道:“果然還是小友說話有水準呐。”
“哪裏哪裏,”陳彥雙手一攤,接著他沉吟了片刻,正經道,
“其實我這次來,小子還有一事相告於謝老。”
忽然間,大家臉上的笑容都有些凝滯,謝懷山年齡最長,人情世故也最為豐富,他不用想都知道陳彥將要說什麼。
“你是想要走了,對吧?”
陳彥整頓神情,退後一步,對著謝懷山、謝東流和謝孟秋三人鄭重一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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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津城又是一副萬家燈火的不夜城景象。清冷的月光,嘈雜的蛙叫蟲鳴,還有徐徐的江風,夜幕寂靜,仿佛整座城池都在“降溫”,白天炎炎的酷熱慢慢消去,讓受盡了烈陽煎熬的人們多了一些輕鬆寫意。
燈火闌珊的小巷幾條土狗打鬧得歡實,惹來樹下悠閑納涼的人謾罵不止。其實狗是最怕熱的,每到夏日,人們會擔心家中老人身子熬不住炎熱,但同樣的,夏季對狗來說也是最要命的季節。這些白天被太陽逼得無處躲藏的人世最低賤的生靈,隻有在夜晚才能稍微展露一點它們的天性。
謝府一如既往的燈火輝煌,向夜晚的津城展示著它世家獨有的氣勢。
府內一處大院裏,擺上了一桌酒席,幾人圍坐,觥籌交錯,交談甚歡。
謝懷山端起一杯酒,笑道:“不知小友今後可有甚麼打算?”
陳彥想了想,不知從何說起,直到這時他才發現,自己原來是很迷茫的,他隻想著下山遊曆,卻是沒曾想過,怎麼個遊曆。第一次,他感受到想象和現實的差距是有多大,他前麵的路就好像一片白茫茫的天地,他看不到路,也不知道該往哪裏走,下一步該做什麼。
“這個……實不相瞞,小子確實是還沒曾想過。”最後,陳彥隻能老實的如此答道。
謝懷山會心一笑,道:“這是正常的,年輕人豪言壯語,卻不知常常如何做起,看得出你是一個不甘偏居一地的人,有這個想法就是好的。”
陳彥猛的將整杯酒全部灌入喉嚨,烈酒穿過喉嚨流入肚中,就像一條火線在陳彥胸中蔓延開來,借著酒勁的火熱,陳彥的心情也不禁有些火熱,說話也變得暢所欲言。
“正如謝老所言,我確實是想著像那些大俠一般行俠仗義,仗劍走江湖,但是若不是謝老今日問起,小子還真沒意識到我是如此的迷茫,眼下我也不知道要往哪裏去……”
謝懷山拍了拍陳彥的肩膀,笑道:“年輕人,如果你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走的時候,那你就更應該勇敢的向前邁步!”
陳彥小聲念叨著“先前邁步”四字,似在咀嚼其中的意義,謝懷山嘿嘿一笑,道,
“就打個最簡單的比方,你現在其實跟我老夫當年是一樣的,老夫當年也是一時熱血就揭竿而起了,可是等到我拉攏了人才知道啊,這遍地麻雀一樣的土匪窩,從哪裏開始打呢?”
“熱血這個東西就像燒火一樣,你不給添柴火,慢慢的就火熄了。所以,為了保住這股士氣,胡亂敲定了一個人數跟我們差不多的匪窩,給一槍挑了,於是這事兒就這麼幹起來了,一幹就是四十餘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