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就這麼上岸了,是我能回去,繼續我的生活,但是蘇麥就要一輩子這樣了。
我腦袋裏麵矛盾起來,糾結起來,我要給蘇麥治病的話,就要動她,如果動她,傷害了她,就算是治療好了她身上的疾病,萬一給她心裏麵留下了很大的創傷,我豈不是後悔一輩子。
而且我也終於知道為什麼大象帶著我去西湖沒有找到西湖船娘,原來已經消失了,蘇麥的媽媽就是最後的一位正宗的西湖船娘,我也想起了蘇麥為什麼單手就能把我扶起來。
混亂的要命,我的頭也開始嗡嗡的響了起來。
就在這時候,蘇麥看著說道:“你的衣服破了……”
我低頭看了看,我的衣服不知道什麼時候破了一塊,我都沒有注意,可能是比鬥中的動作大了一點。
“你脫下來我幫你縫一下……”蘇麥對著我說道。
我點了點頭,把衣服從身上脫了下來,遞給了蘇麥,她單手接了過來,把衣服放在了床上,然後下床從床的下麵拉出來一個小盒子出來,從裏麵拿出來針線。
我這時候才想起來她一隻手,穿針都很困難,“我來吧……”我說了一句。
蘇麥對我笑了笑說道:“我自己能行……”
她現在已經不在避諱我了,她把那個好像是雞爪一樣的手拿了出來,用上麵的已經伸不開的手指捏住了針,接著用另外的一隻手把線穿了上去。
她在穿之前,還把線頭放在了口水裏麵沾了一下,讓線頭更加的集中,更好的能把線穿過去。
我看著心裏麵一陣陣的難受,蘇麥多麼的困難,真的不知道她是怎麼弄的,洗衣服做飯,應該有多麼的困難。
我嚐試著對蘇麥說道:“蘇麥,如果說當年的人真的來了,要幫你治病,你願意嗎?”
蘇麥愣了一下,抬起了頭,對我笑了笑說道:“他應該不會來了,我都過了十八歲很久了,也沒有見他來……”
“你恨他嗎?”我不知道該怎麼去解釋白相人和四大妓家的關係,我隻能是試探著問上疑問。
“我不恨,我娘給我說過西湖船娘和白相人之間的事兒,我不恨,可能在外人看來這是不齒的,但是這些東西是傳下來的東西,我沒有什麼恨意,就像是我現在是疍民一樣,整天漂流在海上,不能享受在岸上的一切,難道我去恨我的父親是一個疍民?這隻是一種生活方式而已……”
蘇麥的話讓我的精神一震,我沒有想到她竟然還有這樣的思想,我猶豫了再三,看著她低頭縫衣服的模樣,再看看她殘疾的手,我忍不住說道:“蘇麥,如果說我真的是白相人,真的能幫你把手治療好,你願意讓我幫你嗎?”
說實在的,我都不知道怎麼就說出來這一句話來,對於蘇麥來說,要治病的話,我也不是很有把握,而且還要占有她的身體。
蘇麥抬起了頭,對我笑了笑說道:“你別開玩笑了,哈哈,如果你能治,就幫我治唄……說真的,我們這裏的很多的姑娘都很羨慕的我,不是手,是羨慕我的皮膚,你也知道在海上生活,很多人的皮膚風吹日曬的,你也見了,我阿爸的臉上還有泛白的翹皮,很多姑娘也都是,但是我卻很羨慕很多的姑娘手是完整的,如果給我選擇的機會的話,我可能會選擇手是完整的,而和其他的姑娘一樣,臉是那樣的……”
我從蘇麥的話裏麵,我聽出了蘇麥心中的渴望,就在那一瞬間,我就決定了,我決定要幫她,我這條命是他們父女救的,就算是後麵阿爸要了我的這條命,其實也沒有什麼……
但是幫蘇麥治的時候不能出一點的意外,免得到時候病也沒有治好還讓她誤會了……
看著蘇麥正在認真的一針一線幫我縫衣服上麵的破洞,我心裏麵想了想,對蘇麥說道“你先幫我縫衣服,我去甲板上和你父親說說話去……”
蘇麥應了一聲,我從床上跳了下來。
甲板上蘇老頭正站在船頭上,船舵正在他的手上慢慢的旋轉著,也許是聽見了腳步聲,蘇老頭回頭看了我一眼,拿起麵前的菊花茶喝了兩口,他吆喝了一聲蒼涼的號子,接著就把船舵固定好了,這才把身體轉了過來。
“我已經離開了正想岸上過去,這裏離海南不遠,兩天的時間,你就能到岸上,到時候你上岸,我們以後就不要再見了……”蘇老頭對我說道。
向周圍看了看,原來在周圍的那些疍民的船隻真的不見了,現在的海上隻剩下蘇老頭的這一條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