薰香成燼,譚箏緩緩睜開眼睛,發覺自己已在床上。
窗外光線已轉黯淡,宮女在內殿點起了蠟燭。譚箏穿著一件白色絲質的睡袍,腹部微微隆起,長發如雲,迤邐在枕畔。
淡青的紗帳輕拂,箔屏後映出一個人的身影,他剛剛寫了什麼,放下羊毫,長身站起,轉到後麵來。
譚箏撐起身子,輕輕搖了搖頭,感覺腦子裏空空蕩蕩。
“怎麼了,愛妃?”他已經坐到她身邊。
譚箏再次搖頭,秀眉緊蹙著,似乎想要想起什麼,卻還是一絲一毫也想不起來,心中的迷茫著,對上他關切的目光,“這是哪兒?”
“這是你的寢宮。”他耐心為她答疑。這句話她已經問過很多次了,幾乎每次醒來都會這樣問。不過還好,她現在反應雖慢,卻已經不問“我是誰”“你是誰”這種需要大費周章解釋的問題。
看著他深邃的輪廓,譚箏已經知道知道他是誰,心中一絲惶恐消失殆盡,臉上緩緩露出笑容。不知不覺已經記住這個氣質高貴的男子,他在宮人麵前目光威嚴、冷峻,在自己麵前卻永遠是溫柔而帶著寵溺的。
他說她是他的“愛妃”,所以無論她做什麼,他都不會生氣。
“大王……”譚箏掃視他英挺的五官,目光掠過他棱角分明嘴唇時,臉上不禁泛起一絲紅暈。
昨天晚上,她解衣睡覺的時候,他進來了。猜想他是要和自己一起睡的,她心裏沒來由的有些緊張,於是閉著眼睛,假裝已經睡著。但是他並沒有躺上來,隻是在床邊流連了許久,最後……俯下身吻了她。
他吻了自己!
譚箏止不住心跳加快,雖然也知道以前他可能吻過自己很多次,但是那樣被他親吻,竟還是很陌生的感覺。
吳王怔怔地看著她,眼眸幽遠而深邃,漸漸地氳出一層薄薄的霧氣,一手環住她的纖腰,一手將她有些發燙的臉抬起,氣息灼熱地湊近。譚箏睜大了眼睛,他停留在距她一寸之處,聲音低柔,帶著笑意:“在想什麼,愛妃?”
心中一陣慌亂,趕緊避開他的目光,譚箏嬌嗔:“不告訴你!”
低沉的笑,吳王臉上刀削般的線條變得柔和,灼熱的呼吸拂在她花瓣似的臉上,手指在她細如凝脂的脖頸輕撫,似乎故意放縱這樣的親昵。
譚箏捉住他不太老實的手,輕輕靠在他懷裏,問道:“我們以前都這樣嗎?”
吳王沒有回答,默默地將她收攏在懷中,呼吸她發間的清香,“餓了嗎?”
“嗯!”譚箏很乖地點頭,突然又覺得有些好笑,每天都被他哄著用膳,說什麼她太瘦,其實她挺著肚子,已經有些發胖。
宮女們進來侍候,擺下的晚膳豐饒得不可思議,譚箏看也看不過來。吳王坐在她身邊,拿起筷子挑了一種新鮮小吃遞到她唇邊,“來,嚐嚐,看合不合胃口?”
清香撲鼻,譚箏嚐了一口,眉眼一舒:“是蓮子做的!”
“嗯!”吳王笑起來,滿足地放下筷子,命人把那碟蓮子糕放到譚箏麵前,“多吃點,是南方新進貢的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