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1 / 1)

黑夜,暴雨,鳴雷,一切都指向這絕不是一個美好的夜晚,遠處的皇庭燈火輝煌,彌漫在水霧中依稀而又清晰,但是司馬通知道,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或許從一開始,時間就沒有充裕過。

副將鍾愚穀從遠處走來,鎧甲上清晰的血痕表示之前戰鬥的血腥殘酷,他快步走到司馬通麵前,還沒來得及擦拭臉上不知是雨水還是血水,一臉的興奮就清楚的映在了臉上。

“通帥,前軍不負重托,已經成功打退禁衛軍護部,現在正是突進的好時機!”

“護部?我沒記錯的話,主將是不是晁廷柱?”

“正是,”鍾愚穀頓了頓,不明白這個緊急時候,通帥為什麼還有閑情問這個,但是他還是簡單的敘述了下戰鬥過程,晁廷柱的護部軍士久疏戰陣,兵馬之陣自然不是鍾愚穀手下精銳的對手,但是禁衛軍在危難時候爆發的血性令人敬佩,晁廷柱本人死戰不退,鍾愚穀硬是比預計時間多花了半個小時才取得勝利,晁廷柱戰死陣中,出於對同為中土將領的尊重,鍾愚穀留了他全屍。

“六年前,給兵部上課之時,晁廷柱還是個初出茅廬的小將,如今,他沒死在突厥遊騎、南叛神弓弩、西朝黃羊騎的手上,卻死在我這個上課老師,中土光威將軍司馬通手上,唏噓,唏噓啊”司馬通坐在一段倒塌了的門梁上麵,念念有詞,給鍾愚穀的感覺霎時間通帥蒼老了幾分。

但是也隻有霎時間。

下一刻,威嚴又重新恢複在了這個老人身上:他站起身對著鍾愚穀,擲地有聲:“傳我命令,騎兵集結,配長鋼、翎羽,舍副馬,結風錐之陣,全軍就地開始突擊!,另外,告訴全軍將士….”司馬通頓了頓,這個另外的號令讓這名久經沙場下令從來都是一氣嗬成的老將難得的停頓了下來

“另外告訴什麼?”鍾愚穀有些不習慣,忐忑的問道

“另外,告訴全軍將士,讓我們一起去生,或者死!“

“諾!”

老人轉身,披甲,提槍,鍾愚穀瞬間明白了什麼,跪倒在地,接連磕頭:“通帥,不可,請您坐鎮中軍!請讓小的帶軍衝鋒在前!不衝到機樞處,末將誓死不回!“

司馬通看著跪在地上的副將,鍾愚穀年少之時來到光威軍團,如今二十餘年過去,不斷的征戰讓年少輕狂的愣頭青已經成為老成持重的中流砥柱,他有所欣慰,笑了笑,對著鍾愚穀說:“你很好,不過既然要你們陪我去賭生死,那老夫哪裏還敢龜縮在後,鍾愚穀,備馬,隨我衝鋒!”

有多少年,沒有揮槍衝鋒在第一線了,有多少年,沒有梅子園裏的談笑風生了,有多少年,我們其實已經形同陌路。

陳煌,你的錯,隻能由我來糾正了。

中土皇庭,機樞處,這是武帝陳煌晚上臨政時常在的地方,如今燈火輝煌,鐵甲林立,暗哨遍布,表明了帝國的主人正在此處,沒有缺席這場重大的變故。

八部皇道,通往機樞處必經之路,以能夠同時並行八部大轎所以得此名,如今上麵布滿了鐵騎,鐵騎訓練有素,除了戰馬輕微的嘶鳴和人輕聲的呼吸,再沒有一絲吵雜的聲音,更沒有臨戰集結的慌亂。所有的鐵騎以及甲士身上都發出微弱但是不同尋常的慘白色光暈,在這個風雨夜顯得特別的詭異。

遠處的廝殺聲逐漸減弱,隨後很快就傳來眾騎突擊的馬蹄聲,節奏漸快,猶如重雷由遠及近,所有騎士原本低垂的頭逐漸抬起,身上的光暈從鐵甲中不斷透出,雖然仍然細微,卻不再能夠讓人忽略,看似沒有人站出來下令,但是鐵騎開始動了,整齊劃一,響聲隆隆,預示著接下來的血腥謳歌。

空中響起驚雷,配合寒風斜雨呼嘯而至,將所有的聲音全部掩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