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淪落為乞(2 / 2)

不待衛千靈說完,少年打斷道:“靈叔,我已經不是什麼少主了,我不要這個沾滿鮮血的頭銜,我現在要靠我自己活下去,不能永遠生活在你的羽翼下,不是嗎?再說我以後要保護你,所以即便是乞討,那又怎麼樣呢!”

終極血殺令擊破了少年內心期盼的堡壘,三年下來心中所有的希冀全部被擊破的粉碎,對他十一二歲的年齡來說,這確實太殘酷了。

那日衛千靈臨危之際衛千靈那句“不怕”讓他崩潰的內心感到無比的溫暖,那強有力的臂膀讓他燃起了求生的意念。即便是沿街乞討,他現在在努力地做好自己,努力地讓相依為命的衛千靈活下來,那份絕望的痛苦被他深深地埋在了心底。

衛千靈傷勢好轉了許多,特別是在服用了他“典當”了他父親所留給他的玉佩所換來的藥之後,傷勢得到了很大的控製。

衛千靈思索了許久,在看著這忽然間長大了的少主說,“既然你這麼選擇,那我就隨你一起沿街乞討!”

少年看著他溫和地笑了笑,“你現在最要緊的是趕快好起來,不然你也沒有辦法和我一起走進城去啊。”

衛千靈看了看周身的傷疤,大多血痂都還是一片鮮紅,要好起來隻怕還需要好一陣子。不由地歎了口氣:“那等我稍稍恢複行動力,我們就一起出動,即便是乞討,我也要護你周全。”

少年點了點頭答應道,隨即拿出了幾個饅頭,就著清水喂食這斜靠在斷牆之下的衛千靈。

日子不緊不慢地過著,轉眼把半月過去了,衛千靈身體的傷勢日見好轉,較為輕微的傷勢漸漸脫去了傷疤,隻是還不能走動,畢竟腿部脛骨被銀領衛追兵一道砍斷,隻怕沒有個三五個月,是難以站立得起來的。

那些追殺他們的人似乎絕跡了一般,大半個月依然不曾曾見到過他們的身影,不知道是他二人徹底甩脫了這群為之三年的跗骨之蛆還是最後這慘烈的一戰將他們全部斬殺,沒有人跟蹤傳遞出他們的行蹤。

但無論是什麼原因這夥追兵沒有再出現,對他們來說都是天好的大事。不然,若是再麵臨包圍,油盡燈枯的衛千靈二人隻有束手就擒。

衛千靈思索了良久,對剛剛打水進來的少主說:“我們不能再住在這個破廟了,得換地方。”

少年不解地問道:“為什麼?”

衛千靈看著地上那些已經幹涸的血跡說:“時間長了,這裏留下了我們的味道,若是真有追兵殺來,這破廟裏必定逃不過他們的視線。”

三年的逃亡,衛千靈狡猾如狐,心思極為敏銳,反向思維極強,若不是這般,他二人早在沿途的圍追堵截之中斷送了性命。

少年認同地點了點頭,“確實,這裏荒郊野嶺,唯有這破廟裏才可住人,若是追兵殺來,我們直接就被包圍了。”

他追問道:“那怎麼辦?靈叔你現在還不能走動。”

“走倒是可以走,隻是要付出些代價而已。”隨即撐著少年的肩膀站了起來,“你扶著我!”小步向著後方百米左右的灌木叢裏走了過去。短短不到百米的距離,他二人足足走了好久,每邁開一步,他腿部脛骨處就傳來一陣鑽心的刺痛,額頭上虛汗淋漓,衣服上潤透了大半。

這低矮的灌木叢差不多一人左右高,好在生長茂密,剛好能將視野擋得嚴嚴實實。隻是比起破廟裏,所要麵對的蚊蟲螞蟻要多得很多。

坐臥下來的衛千靈稍稍撥開眼前的雜草,透過縫隙剛好能將破廟看得清清楚楚。

“你回去吧,時間差不多了,記得每次從不同的方位過來,以免留下痕跡。”衛千靈囑咐道。

少年每天白天街頭乞討,晚上悄悄一個人回到破廟去給衛千靈送去吃回來後就直接露宿在街頭。

時過境遷,半年光景匆匆而過,少年憑借記憶曾經學習過樂器經驗,收集起了七八隻瓷碗,碗中注入不等量的清水,每天叮叮咚咚在在街角敲打,吸引路人的憐憫。

大半年的時間,憑借他曾經在樂律上的基礎及天賦,從雜亂無章的敲敲打打變出了些旋律,隨著技藝的提高,他開始變成了街邊演繹乞討。

巨靈城裏多出了一對老少乞丐,老乞丐蓬頭垢麵,鬢發花白虛掩著半邊麵容,手持半根竹棍,少有言語。

小乞丐一臉油汙,跟在老乞丐的身後,一對溜圓靈動的大眼睛眼睛總在四處打量著,似乎在尋找著什麼東西。

大半年的時間,衛千靈的外傷痊愈了,修為喪失的他,容顏衰老,頭發半白,比起半年前誰還認得這是那個狡猾如狐,修為高深的衛千靈。

此時他活脫脫的就是一個形容枯槁,行將就木的老乞丐。

少年油汙滿麵,殘破髒膩的衣襟,蓬亂的頭發,流竄於街頭,口齒伶俐,討要口食。比起半年前,仿若換了個人一樣。

少年為自己起了個名字:路無乞。

少年自詡道:“有朝一日,必定讓天下無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