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煒停住腳步,看了看不遠處的水庫,心中不免有幾分自得。華夏自古以來就是種田高手,發展到明朝,幾乎可以說什麼地形都能種上農作物,但是限製農田的罪魁禍首就是水,特別是北方以及關中。北方是因為地理原因,降水量較少,而關中是因為曆朝曆代開發過度,導致很多地方土地貧瘠,甚至出現龜裂,荒漠化。興修水利的重要性是個人都知道,但是投入也是巨大的。以前不管是隻有幾畝田的自耕農,還是擁有良田萬畝的地主,想要修建這麼大的水庫都是力有不逮。而皇莊在有了充足的資金,人力,方便的材料之後才能造出。眼前的水庫就是其中之一,水庫坐落於兩座山丘之間,放眼望去,似乎和遠處的天地連為一體,而對麵則是另一座果樹飄香的山丘。
朱厚煒往水庫奏了幾步,離著大約三五十米的地方停了下來,往南看去,隻見水庫的南麵有一道數十米寬的大壩,高約五六米,大壩上能讓三匹馬並列而行。而閘門就在水庫下方,眼神越過大壩,隻見遠處是一大片農田,阡陌之間,縱橫交錯,但從高處看去,一塊一塊的農田似乎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基本都是一樣大小的長方形。
“嘎嘎嘎”一陣吵雜之聲傳來,朱厚煒回頭一看,原來是對麵的山腳,幾個皇莊的婦女趕著大量的鴨子,大白鵝進入水庫的水麵。平靜的水庫立馬就熱鬧了,鴨鵝的叫聲,夾雜著“霍囉囉”的人聲,慢慢在這山坳之間回響。鴨鵝到了水麵,大部分都在清洗自己的羽毛,時不時的還有一些紮個猛子到了水下,不一會兒就浮了上來,嘴裏已是叼了一條小魚,然後周圍的夥伴一陣騷動。
還沒等朱厚煒詩興大發,吟詩幾首,隻聽到一個淒厲的喊聲響起“二哥,救我。”那聲音婉轉綿長,飽含深情,遠比“大師兄救我,軍師救我,哥哥救我”來的更有衝擊性,而最有衝擊性的就是朱厚煒看到妹妹朱秀寧正用不可思議的速度衝向自己,背後不遠處跟著一片黑雲,不裹小腳果然是正確的,不然妹妹就要淹沒在那片黑雲之中了。來不及多想,朱秀寧已是到了跟前,卻突然一個踉蹌就要跌倒,朱厚煒連忙上前扶住,然後,拉起妹妹的手往水庫跑去。有著朱厚煒拉著,兩人速度又是快了幾分,但是後麵的黑雲還是更近了一些,聽著身後的一大片“嗡嗡”聲,兩人心裏不免有幾分焦急。
不過好在水庫已經不遠了,這時朱厚煒喊道“吸氣”,兩人邊跑邊深吸一口氣,“跳”,朱厚煒大喊一聲,拉著妹妹飛了起來,有些寬大的衣服並沒有給兩人造成多大的困擾,躍到空中,兩人的姿勢依然優美,和後世的運動員如出一轍,不過那姿勢好像是跳遠運動員的,然後,以臀部為第一入水點,濺起一大陣水花。從跳水來說,這個入水隻能是零分,但從跳遠來說,還是不錯的,起碼有個六七米遠,畢竟是從一米來高的地方跳下來的。
到了水下,朱厚煒也沒有鬆開妹妹的手,朱厚煒踩到了水底,估摸著這裏的水深大概就是兩米出頭,回頭看去,透過有些渾濁的水,看到了緊閉眼睛,縮著身子的妹妹,眉頭皺起,頭發有點散開,跟漂浮的水草似的,隨著水流搖曳。
朱厚煒一把扶住妹妹的腋下,拉著她慢慢往水邊走去,至少能夠站起身子能把頭露出水麵。回頭看去,朱厚煒一下笑了出來,嘴裏也吐出兩三個氣泡。原來妹妹還是一動不動,縮成一團,腳沒有站在地上,眼睛也沒有睜開,被朱厚煒扶著像是一個移動的球一樣。這時朱厚煒才感到自己的手臂被抓的有些生疼,妹妹雖是女子,但是勁可不小。腦中突然想起朱秀寧是不會水的,一般入水肯定會驚慌失措,特別還是這樣突然入水,但是她卻沒有,看似好笑卻是把安全都交給了自己,心中也是感動。
架著輕飄飄的水球往岸邊走了幾步,已是到了能夠著腳的地方,透過稀薄的水看到那一大片黑雲正在離去,於是帶著水球再往旁邊走了幾步,然後把水球架出水麵。
一出水麵,朱秀寧才活了過來,身體舒展開來,踩到了水底,一手抹著臉上的水,一邊大聲喘氣。朱厚煒卻是說道“小聲點,還沒走遠呢。”喘氣聲立馬小了不少。
水中的兩個腦袋望著遠去的黑雲,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兩人對視微笑,突然,朱厚煒板著臉“去偷蜂蜜了吧。”朱秀寧依然“憨笑”,小聲說道“我就是看看新鮮蜂蜜是不是更好吃。”朱厚煒無奈了“你這膽子也太大了,差點就出了大事。”“嘿嘿,呀。”憨笑突然變成了壓抑的驚呼,朱厚煒不由地急聲問道“怎麼了。”
“嘩啦啦”一陣響動,朱秀寧兩隻小手伸出了水麵,而手上多出了一個物件——大約兩個巴掌大小,還在不停扭動的鯽魚。兩隻小手緊緊握住,魚兒的掙紮一下就被壓製了,兩人先是看了看魚,又是互相看看,然後傳出了傻笑二重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