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醫者不能自醫(2 / 2)

“相信我。”溫柔猶如春風拂麵,她看到他站在遠方,衣玦翩翩,桃花眼笑得邪魅動人。

風騷。她忍不住彎起唇。

“過來,七月。”她不由得想要去信賴,她安心極了,這是曾幾何時的感覺,她快遺忘了。

在她微笑著,想要把手交給他的時候,一聲“公子”,就猶如一顆石頭投入平靜的湖麵,激起千萬層波瀾,本是 極為穩固的一切卻在瞬間遭遇了狂風暴雨一般震蕩,那些畫麵紛紛掉落在她的麵前,碎成一塊一塊玻璃。家人死去的 臉支離破碎地出現在她的麵前,他的身形突然遠離她,她伸著手在一片空虛裏。

冷香錯愕地看著兩個人赤身裸體地麵對麵浸泡在木桶裏,她征時臉色緋紅。

肖子騫緊緊地皺著眉頭,但終宄是被不速之客打亂了驅蠱。

七月的氣息己被攪得紊亂,忍不住吐出一口鮮血,肖子騫倏然睜開眼睛,一把用衣服擋住她的身體,抱住軟下身 體的七月,淩厲的眼光如寒風一般攝著站在原地驚慌失措的冷香:“進來做什麼?! ”

他第一次如此厲吼冷香。

門外冷香的侍女玉蘭聞聲進來,看到眼前的一幕也是一愣,但也意識到這是在運功療傷中被打斷了,引起了反 噬。

七月又再度發起了高燒昏睡不醒,身體忽冷忽熱,陳太醫素手無策。

冷香見肖子騫煩躁地在屋外走來走去,也隻有不住地道歉,肖子騫略頷首,隻是語氣依舊生硬:“算了,你也是 無心的。”

冷香揪著手帕,瑩白的小臉皺著,心裏難受。救治七月會耗費公子大量的真氣,現在局勢如此緊張,她不能讓公 子冒險,隻能對不起七月了!

次日,七月高燒退了一些,但依然昏迷。木頭和鈴兒也是頹在門外,等待陳太醫叫喚他們。肖子騫始終守在一 旁。

這樣的情況持續了許多天也沒有好轉。

“公子,李將軍的信,該……回複了。”冷香捧著一疊信函,終宄還是張了嘴。

肖子騫頭發微亂,下巴上的胡渣多日沒有刮,眉宇之間盡是疲憊。

“七月姑娘會醒過來的。”冷香心疼地安慰他。

“是嗎?可是為什麼還沒醒來呢?”陳太醫說如果這兩三天裏沒有醒來,就可能永遠都醒不來了,反噬傷了她的 五髒六腑,加上之前的鞭傷未痊愈,她的身體早就超負了。

肖子騫接過冷香的手中的信,又凝望了一會安靜睡著的七月,探了一下她的體溫,還是不放心她。

冷香輕聲道:“我會在這裏看著她的,一有什麼情況,我會馬上告訴公子的。請公子放心,公事耽誤不得了。”

肖子騫踟躕一會,隻得道:“那就麻煩你了。”這才捏著信件走了出去。

冷香望著床上的七月的臉,又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晃神一笑,囁嚅:“如果你醒不來,他會怎麼樣呢?”

枝頭蟬鳴聲斷斷續續,夜涼如水。

肖子騫回複了堆積多日的信件後,又回來守著她,握著她的手,己經疲累了幾天的他不知不覺就靠在床頭闔上了 眼睛。朦朧睡意之間他感覺到七月的手在他的掌心內動了動,睜開眼睛,驚喜萬分地發現七月己經坐了起來。

隻是下一瞬,一把匕首貫穿了他的胸膛,七月眼神陰鷙空洞,猶如一個玩偶一樣。肖子騫幹咳幾聲,勉力微笑, 依然溫柔如初,仿佛麵對的不是一把要殺自己的匕首一樣。

“要殺我嗎?”

她木然地又狠狠地把匕首往前一送,機械地道:“報仇,雪恨。”

風起了,窗動了,涼了夜,還涼了心。

“夫人!”鈴兒看到七月赤著腳瘋狂般地掠出別苑,她追不上去,隻能趕緊回屋查看。

夜闌人靜,和那天曦公主和皇弟逃出皇宮一樣,她再度逃亡。

天空似感覺到她的悲痛,開始淅淅瀝瀝下起雨來。

她把匕首插到了他的胸膛裏,她殺了他,她殺了他 她瘋狂地奔跑著,手上的鮮血被雨水一點點衝刷掉,青絲

在空中亂舞著。

她殺了肖子騫!她到底做了什麼,那個時候,她控製不住自己,控製不住,頭痛得快要裂開一般,但是心更加 痛。她是報仇了對嗎,父皇母後不是希望這樣的結局嗎,小素不是希望這樣的結局嗎?而自己呢,自己要的是什麼? 為什麼心痛得快要死掉了?自己完成了自己的任務啊,不過是一個肖子騫罷了,不過是一個肖子騫,和國恨家仇比, 他……他算什麼呢,可是……

對於自己,他又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