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白星稀,夜晚使得皇宮更加靜謐幽深,隻有一些鳥鳴蟲叫,隻是這些鳥鳴蟲叫也是冷清至極的。她合著衣裳梳 妝台前,父皇母後親密地站在她身後,皇弟也盤膝坐在她的錦床上,她安靜地享受著這一刻的天倫之樂。
幾聲敲門聲打斷了她的幻覺。
“夜晚的風很涼爽,閑來無事的話,今夜能否陪我一起出外麵散散步? ”蕭鈺穿著一身紫色衣袍,挺拔地站在門
關處。
今日己經是他們約定的最後一日。
風吹鼓著蕭鈺衣袍,他們兩人一路寂寂無語,在花園裏,鮮花擁簇著一處石桌石椅,而上麵擺著一壺清酒和兩個 茶杯。
蕭鈺邀她入園,她站在一旁,並沒有坐下,風起帶著甜甜的花香,月色清冷地披在這個男人身上,冷峻的眉角顯 得清冷而寂寞.他是一個孤獨的君王,這些年來從未立妃,卻隻對她一人心動,隻是這個心動隻會讓他更加孤寂。
“你還是那麼自信嗎?”她淡淡地打破了他們之間的僵局,這是最後一天,她需要一個結果和答案。
蕭鈺倒酒的手頓了頓,放下酒壺,望著她,七月的美麗脫俗讓他心神一震:“是的。”
她沉默不語,緊緊地凝視著他的眼眸,內心複雜。
“憑什麼? ”她己經覺得自己的底氣沒有那麼足了,她的話沒有剛開始時候那麼冰冷堅硬了。
“憑我是一代明君。”他繼續斟酒,透明的酒落在白玉杯中發出清冽的聲音.“我並不認識姑娘,我初登基,隻 有赦沒有殺,而所判的案和所下的政策均以天下為重。所以我想我和姑娘並沒有私仇,那麼姑娘殺我要麼是因為你是 前朝的餘民,要麼就是不滿當今的治國。我想無論是哪一種,我都會讓姑娘知道,我是明君,是天下百姓最好的選 擇,你沒有殺我的理由。”
七月沉默半響,眼睛轉過一頭虛虛地望著一處,她知道這些天來,他並沒有試圖用男女之情來感動自己,而是讓 自己看到他仁慈清明的皇上形象,他安置她住在禦書房附近讓她知道他對待國事鞠躬盡癢,帶她遊皇宮讓她知道他對 待奴才態度溫藹,帶她聽庭審讓她知道他對待意見開明容納。
他做一切讓她知道他是一個好皇上。
蕭鈺沒有繼續逼她,而是等待她的回答。
今天晚上七月並沒有見到這些天來一直困擾自己的幻覺,但是思緒卻顯得比往常任何一顆都晦澀淩亂。她望向蕭 鈺,而蕭鈺也是在凝視著她,她堅定地說出自己早就明了的答案:“是的,作為一個普通的百姓沒有任何理由殺你, 但是作為青國的公主,林曦,這不不止是國恨,還有家仇。”
蕭鈺並沒有流露出失望的神色,目色依然鎮定:“其實不等青兒告訴我,我就知道了。我看到你每次凝視皇宮的 時候流露出的複雜神色,還有這樣的絕世容顏,心裏也猜到了八分,民間傳說,曦公主一笑傾城,二笑傾國,果真不 錯。”
蕭鈺脖子一涼,說話之間一把冰冷的匕首己經架在了他的頸項之間,他毫不動容,仿佛七月架在他脖子之間的不 是一把吹彈可破的匕首,而是一縷溫柔的絲帕。
他徐徐地又喝下一杯清酒,清酒順著喉嚨滑入,他低沉地道:“姑娘如果依然執意要殺我,就請下手吧。”
七月緊緊地捏著匕首的手柄,看著他棱角分明的臉,冷峻的眉宇。平心而論,如果他們不是站在這麼一個對立的 位置,他們會是朋友,隻是,沒有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