笠原右京回應著旁人的問候,一邊低聲說道:“你看,我並不反對你出來走走,事實上,我很讚同年輕人闖蕩世界,漲漲見識,但那絕對不是你離家出走的借口。”
百合敷衍的嗯了一聲。
笠原右京不以為意,淡然一笑,說道:“你再看看,看看周圍這些人恭敬的姿態,你從他們眼裏看出了什麼?”
百合撇了撇嘴,說道:“對權勢的追逐,對財富的垂涎,真是一群惡心的家夥。”
笠原右京搖了搖頭,說道:“你說的對也不對,權利和財富,是每個人都追求的東西,這是鞭策世人前進的最大動力,不能一味的去否決,還要用更加深入的眼光去看待。”
笠原右京帶著百合來到船舷上,一對夫婦禮貌的對百合微笑示意,然後識趣的退開,給他們留下了足夠的空間。
看到這一幕,百合心中不知道是什麼滋味,一方麵,她向往快意縱橫的自由人生,但另一方麵,她也是既得利益者的一份子,享受著高等貴族的標準待遇,從小大大,除了在邪神教那裏吃過虧外,根本沒有人敢欺負她,百合很清楚,現在的自己若是剝離了笠原右京那一層身份後,幾乎可以說是一無是處。
貴族的禮儀?貴族的茶道劍道?那些有什麼用?
百合突然想到了那個叫做“殺生丸”的男人,那一言不合就出劍殺人的瀟灑,麵對權貴也不卑不亢的自尊自傲,心中不禁湧現出一股躁動。
“如果你真的想學那些東西的話,沒問題,我可以請湯忍村的上忍來教你,上次那個繪梨沙不是和你很談得來麼?”笠原右京靜靜的看著大海,慢條斯理的說道,“但是百合,你要有覺悟,身為我的女兒,你注定不可能像那些忍者一樣戰鬥在第一線,未來的你,注定是被保護的對象。”
百合雙臂搭在船舷上,頭深深的埋下,低聲道:“所以,你認為貴族就一定是高高在上,而忍者就一定是卑下的麼?”
笠原右京淡然道:“我知道,你一直對我抱有很大的誤解,但你要明白,在這個世界上,因為分工的不同,就有了階級之分,也有了貴賤之別,這點,你改變不了,我也改變不了。你要學會屈服於現實,但並不意味著要拋棄自己心中的夢想,換個方向,換個角度,說不定能看到更多。”
百合悶悶的說道:“比如呢?”
“比如,你可以向著湯之國外交大臣的職位奮鬥。”笠原右京微笑著說道,“代表國家出使外國,看遍各國的風土人情,將自己的足跡印在每一座名山上、每一條大河旁......這也是一種自由,不是麼?”
百合趴在自己的臂膀中,一語不發。
笠原右京注視著自己的女兒,心中默默歎息,將百合摟入懷中,撫摸著她的頭發。
“或許我說的不對,但是你要相信,我是為你好。”笠原右京下巴磕在百合的頭頂,安慰道:“你還年輕,往後的日子還很長,不用著急,慢慢來,等你找到自己真正想要的,並有了為之付出一切的覺悟後,我和你母親一定會支持你的。”
百合眼眶中溢出一層淚花,反手摟住笠原右京,埋入父親的懷抱。
就在這時,瞭望塔上傳來高喝聲。
“前方六裏外有沉船!前方六裏外有沉船!”
一個叼著煙鬥的男人從船長室中跑了出來,將單筒望遠鏡湊在眼前,朝前遙望。
六海裏外,一截截破爛的斷木殘骸在海麵上起起伏伏,可以清楚的看見龍骨以及船體設施的輪廓,而在這些斷木的前方,還站著一個小小的人影。
“有幸存者!”船長將望遠鏡縮回,拍了拍手,大聲道:“諸位,前方有船隻失事,似乎有人存活,大家同意救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