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聽說沒什麼具體信息，吳言就失去了追問的興致，此時正好冰激淩端了上來，於是談話到此結束。
“想知道的話，我見過他之後就告訴你。”蘇儀說。
“也不怎麼想知道。”
“實話說，我有點不好的預感。”蘇儀說，“之前嬸嬸給我介紹的對象，連一個靠譜的都沒有。”
吳言嘴角勾起一絲幸災樂禍的笑容。
那天付賬是AA製，付錢的時候，吳言盯著自己手上的卡愣了很久。當然，這是他爹的卡，不是他的卡。
“盯著張卡看什麼呢？”蘇儀問。
吳言當時沒有回答，直到走出了店門以後，他才小聲說道：“卡裏有很多錢。”
“呃，那個我也猜得到。”
“但是那不是我的錢。”
“……”
“我爹費盡心力，建立起了一個龐大的帝國，而它最終要毀在我的手上。”吳言說。
蘇儀沉默了幾秒，轉過身，按住吳言的肩膀說：“我想它不會，就算真的會，也沒有什麼大不了。”
吳言麵無表情地看著蘇儀。
“我猜不透你這麼說的原因。”蘇儀說，“但是有句話我想跟你說，你是個很優秀的人。你的才華一點都不遜色於你父親，當然，我不是說你現在就能像他一樣開個大公司賺上幾個億，但是我是真心地在欣賞你。”
“欣賞哪一點？”
“每一點。”蘇儀說，“不騙你。”
“傻氣！”吳言說著，抽身向前走去。
“你不信我說的話。”蘇儀說。
“當然。”吳言說，“我對你來說，隻是一個難纏的學生而已。如果你覺得用這種誇獎就能讓我感動的話，那你就是把我當傻瓜。如果你是真心認為我有什麼過人之處的話，那隻能說明你自己是一個大傻瓜。”
蘇儀笑笑，說：“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你是不是說過，你隻是一個紈絝子弟？”
“我忘了。”
“你是什麼時候有那種認識的呢？”蘇儀說。
吳言沉默了一會兒，說：“我算不清楚，不過，是在我意識到自己是一個富二代的時候。”
“也對呢。”蘇儀說，“小時候跟著老人住，也沒有上過幼兒園，恐怕都不知道別人家的孩子是怎麼生活的，大概以為大家都和自己一樣呢。”
他們經過一個賣金魚的攤子，吳言朝魚池裏忘了兩眼，蘇儀說道：“這麼多魚擠在這麼小的地方，也夠可憐的。”
“傻氣！”吳言說，“不過是弱者的宿命而已。因自身的無力而受難，不值得同情。”
“那你覺得，你自己是弱者嗎？”蘇儀說。
“我本不該活到現在的。”吳言說，“不過是陰差陽錯，攤上了好運氣，等我把家裏的錢敗光，也差不多就到了我的死期了。”
“這種話大概有很多人對你說過吧。”蘇儀說，“‘等你把家裏的錢花光了，你就無能為力了。’”
“說得更多的是‘你就等死吧’。”
“吳言，當初我也是那麼想的，我是說在父母離世之後一段時間裏。”蘇儀說，“像我這樣無能的人，等到把所有的錢都花完了，就該等死了。但是有一天，我遇到了一個大我兩三歲的男孩，是他讓我明白，無論過去發生過什麼，通往光明的路都一直為我敞開著。”
“然後呢？”
“然後我們成了戀人。”
“後來呢？”
“後來他死了。”
吳言震驚地望著蘇儀，蘇儀正眺望著江對岸的燈火，沉默了一會兒，喟歎道：“不久就是清明節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