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好運賭坊(1 / 2)

暖暖的陽光伴著午後的風,吹得人有點慵懶,也許春困正應此景了。用過午飯的陳鬆腦中有了片刻的空白,他沒有午寐的習慣,便向宛丘縣城的老街走去。

宛丘城是陳州所轄四縣之一,也是陳州刺史衙門治所之地。青磚,石欄,木窗,楊柳,宛丘城藏著多少不為人知的秘密?曾經演繹過多少歡樂和悲傷、離別和重逢?風流已被雨打風吹去,隻有臨街的老宅還是安靜地佇立著,低訴著幾世的滄桑。

陳鬆慢慢行走著,身前身後是一張張或蒼邁、或風雅、或清新、或世故的臉龐,車馬粼粼,人流如織,不遠處隱隱傳來商販頗具穿透力的吆喝聲,離那個自己想去看看的地方越來越近,陳鬆的心中不由地有些顫抖。終於,他禁不住放慢了腳步,望著眼前的一切,複雜的眼神意欲穿透街麵,回到自己幼年的時空。

“這裏本應該是一家包子鋪!”陳鬆自言自語道。

在陳鬆的記憶中,眼前的這個地方的確應該是包子鋪,與以前自己的家並不遠,包子鋪叫什麼名他已經記不起來了,但是包子鋪裏的灌漿包子,薄餡大,湯汁鮮美、外表玲瓏剔透、湯汁醇正濃鬱、入口油而不膩,卻讓他一輩子也忘不了。

“一晃三十多年了,早已物是人非了!”陳鬆歎了口氣。

陳鬆是地地道道的陳州宛丘縣人,他在長安居住了三十多年,這還是第一次回到宛丘。按理說,陳鬆也算是榮歸故裏,可他既沒有久別還鄉的興奮,也沒有近鄉情怯的激動,反倒是眉宇間露出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悲哀。

陳鬆緩緩朝前走去,近了,越來越近了。

終於,陳鬆在一家臨街的店麵遲疑地停了下來,愣愣地立在原處,麵前的這家店麵掛著“好運賭坊”的牌匾。

“這裏竟然成了一家賭坊!”發怔了好一會,陳鬆終於苦笑著搖了搖頭,抬腿走了進去。

在長安時,陳鬆也時常去賭坊,他沒有賭癮,隻是偶爾去碰碰運氣,因此對賭坊並不算陌生。與長安比起來,眼前的這個賭坊,可謂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下。盡管沒有長安的豪華氣派,可卻一點也不妨礙好運賭坊的生意興隆,離天黑還有兩三個時辰,可早已經是賭客雲集了。

沒有夥計來招呼,陳鬆也不在意,隻是找了個人多的地方瞧著熱鬧。

“這位兄台,請讓一讓!”

正在看人下注的陳鬆,感覺身後有人在拍自己的肩頭,回頭一看是個鄉下打扮的年輕人,手裏提著個碎花布包袱。

陳鬆沒有吱聲,側身讓年輕人挪到了自己的前頭。

年輕人將包袱放在賭桌邊上,打開後取出一大錠銀子往前一放:“一百兩買大!”

本來無精打采的莊家,看到年輕人打開的包袱裏足有七八錠銀子,眼中頓時放出光來,再看年輕人出手如此闊綽,心裏不禁樂開了花。他是好運賭坊賭技最高的莊家,搖骰子很有些手段,不但能在扣缽那一瞬,知道點子是大是小,還能根據注碼多少,在揭缽的時候迅速改變點數。在他看來,年輕人的銀錠已經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買定離手!”

看著所有人都下了注,莊家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他大喝一聲“開!”,猛一抬手揭開銅缽。

“哇!”四周傳來一陣羨慕的聲音,台麵上赫然是四五六點。

莊家麵上有些變色,怪了!自己明明搖出來的是一二三點,怎麼揭缽後卻變成了四五六點?

難道是自己看花了眼?

莊家定定神,不動聲色將銀子賠給年輕人,又將骰子放進銅缽,搖了幾下,然後死死盯著年輕人問道:“買大還是小?”

年輕人將麵前的二百兩銀子向前一推,淡然一笑:“還是買大。”

這一次,莊家打起十二分精神,急速地搖了起來,骰子與銅缽的密集撞擊聲,如同暴風驟雨般敲打著每名看客的心髒,連陳鬆也忍不住屏起呼吸來,目光隨著莊家手裏的銅缽上下移動。

桌前的年輕人卻是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他甚至閉上了眼睛,連看也不看莊家一眼。

這一次莊家可以確定自己搖出的是一二三點,可開缽一看,邪門了!居然還是四五六點大!

這下莊家脊梁上的冷汗冒了出來:自己決不可能兩次失手,可以肯定年輕人做了手腳,可是自己卻看不出他是怎麼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