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在呼吸器的作祟下變得斷斷續續,歐陽顥看著不再強健的父親,心裏跟堵了塊巨石般的難受。
“我知道,爸你安心養身體,一切會好的。”
他回握住老人青筋暴露的蒼老手掌,難受的無以複加。
從醫院出來,他隻覺得一切都讓他難以忍受。
這段日子的所有隱忍和努力都讓他壓力倍增,如今情形又如此糟糕,他就更不能讓自己鬆懈了。
隻是一個人的精力畢竟有限,當重力全部壓在心口時,就算是鐵打的人也會有受不住,想要倚靠的念頭。
目前依照歐陽顥的情況想要收複YA並不容易,而他也因為各方麵的顧慮而沒有對YA采取進一步措施。
但不做,並不是最後的放棄。
在經曆了種種後,就算是身邊最親密的人也可能轉眼就翻臉不認人。
當初父親多年的戰友情又如何,那些董事還不是得了好處便銷聲匿跡,毫不愧疚。
站得高,摔下來隻可能慘到粉身碎骨,而不可能被無償挽救。
歐陽顥已經一連五天沒睡過覺了,整個人都透著一股子的絕情冷酷。
困了,就用冷水衝澡,累了,就出去跑上幾圈,總是能起到提神作用就好。
在他的再三努力下,短短一星期時間,成功的將DG散亂的人心穩住,也讓他筋疲力盡的連動一下都覺得頭疼。
可即便如此,他還是選擇了回濱市來休息,因為這裏有那個能讓他徹底放鬆下來的女人。
男人回來時,已經是深夜。
明明他還恐黑恐的厲害,卻又因為想到了安瀾而充滿了陽光。
而此時的安瀾心情剛平複下來,隻是大概是發泄了太久,反而一點都沒了睡意。
她不是個喜歡隨意進出他人家門的女人,但這裏是歐陽顥的家,她免不了會好奇。
而好奇,顯然是感情死灰複燃的前兆。
琴房的隔壁是間畫室,占地不大,且東西雜亂,一看就知道被主人遺棄了許久。
大概是畫家的天性使然,比起琴房,畫室反而更吸引她的視線。
當她闖入方形畫室,就像闖入了另一個世界。
牆壁上,地麵上,甚至畫板上都有未完而完的作品。
或站立,或醉臥,或歡笑,都是一個人的模樣,而那個人她極為熟悉。
因為每天清早起來,她都會在鏡子裏看見那張一模一樣的臉。
安瀾眼角有些濕潤,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感動,還是應該轉身就走。
她遲疑著,門外卻闖進來明顯的皮鞋聲,引得她驀地一顫,慌亂著步子想要離開。
從傭人那聽說了她的下落,歐陽顥匆忙過去,卻見她剛從房間出來,耳垂還有著明顯的紅暈,不由鬆了口氣。
沒找到她,他害怕的六神無主。
“安瀾。”
男人突然開口叫了一聲她的名字,不是那個畫家海特,而是他深深愛著的女人的名字。
安瀾禁不住怔了下,想起方才看到的那些畫,堅硬的心也跟著出現了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