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那衛泰並無懈怠,但其養尊處優,每夜皆回城居住,更不會熬夜巡營,下有所效,故而命令傳至底層,便走樣如斯了。”吳蘭搖了搖羽扇,不無得意道,“我暗影業已有人混入民夫,昨夜便是如此。嗬嗬,敵方有細作入我雄鷹寨,我暗影可也不是擺設。”
瞥了眼吳蘭的一臉嘚瑟,孫鵬直接轉向王麟道:“王少寨主,依將軍所令,襲營貴方無需參與,但卯時之前,前往山口這一段的敵方崗哨,還得勞煩貴方了。莫要太早下手,提前半個時辰便可。”
王麟笑道:“多謝紀將軍與介成兄體恤,我等本就捕獵山間,此等事情絕無問題。”
孫鵬點頭,拉起王麟便頭也不回的下嶺而去,隻幽幽留下一句:“冬冷夜寒,這裏又沒女鬼,那廝可勁扇把破扇子,卻不知冷是不冷?”
悻悻然收起羽扇,吳蘭卻是緊追幾步,將孫鵬拉到一邊,悄聲道:“話還沒說完呢,你可對那廝做好防範?”
“哪個廝?”孫鵬茫然,見吳蘭大急,這才眨眨眼道,“將軍有令,我會一直將其帶在身邊,諒其也翻不起風浪,嗬嗬...”
待三人下到山腳,與他們同來的六百餘血旗主力,已經鑽入一處王家寨人指引的山洞,正加緊倒頭休息。步衛、騎衛、尖峰、伺候四屯的一、二隊,近衛、女衛兩屯的一隊,以及各屯的特勤什悉數在此。可以說,這裏幾乎彙集了紀某人的全部老本。
午後下嶺伊始,他們便分散向東,與十裏外彙溪成流,再由孫鵬統領著秘密開拔。這一路,他們前有五十王家寨丁先一步開路清場,後有伺候一隊墮後掃尾,而隊伍中間,即使如廁也得整伍同行。總算,小心翼翼換來了一切順利,一場突兀大膽的長途奔襲,隻待淩晨那一霹靂時刻了。
卯時,月落星稀,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也是人們最倦怠的時刻。青楊山口,一支六七百人馬的隊伍悄然而出,趁黑摸向前方裏許的官軍大營。官軍設在山內的崗哨,已被王麟親率王家寨丁提前一刻剪除,隻是,摸營不似評書中那般容易,山外的敵方探哨卻難無聲解決,能潛行多久便需看運氣了。
果不其然,隊伍行了一半,忽聽一聲哨箭鳴響,旋即營門口便傳來陣陣鑼聲。行蹤既露,無需再做隱匿,早有覺悟的騎衛們當即驅馬前馳,其餘步卒也在屯長隊率指揮下提速疾行。一馬當先者正是急於戴罪立功的郝勇,人未到聲先至:“郡兵的崽子們,我血旗營三千大軍殺至,還不獻營投降,以保狗命!”
“開!”半裏距離奔馬頃刻便至,隻聽郝勇一聲大喝,大槍一挑,已將營門前一簇拒馬挑非。騎衛一隊緊隨郝勇之後,幾名精銳老卒甩出繩索,套住其餘拒馬,旋即策馬繞行兩側,動作幹淨利落,輕鬆將擋路的拒馬悉數拖離。
“嗖嗖嗖...”一通箭雨從營內射出,一隊五十郡兵的手筆,卻顯散亂無力,顯然其間混有民夫的情報不虛。反觀騎衛一隊作為血旗營衝鋒尖刀,全隊早被拚湊配備了鐵甲,縱是馬匹也裹了簡陋布甲,以至血旗一方傷亡寥寥。
畢竟隻是個臨時營盤,拒馬清除,營門前便無其他阻礙。不容耽擱,郝勇依舊一馬當先,,竄至營門之前,左手猛一提馬韁,口中又是一聲“開”。卻見他的坐騎後腿支地,前半身抬起,偌大兩個前蹄轟然踏於寨門之上,營門嘎吱一聲,搖晃兩下,回複如初。然而,臨時營寨的一扇木柵門而已,一匹馬不行,兩匹呢,三匹呢?
轟隆一聲,隨著第六名後續騎卒的馬蹄猛撞,營門終於一聲慘呼,怦然倒地,附帶還壓倒了門後的十餘倒黴戍衛。早在蓄勁的郝勇更是縱馬躍出,人借馬力,一槍便捅翻了門後指揮的監門小校。營門官軍頓時大亂,也不知是混入營中的暗影人員,還是失了方寸的民夫,率先掉頭逃跑,帶動他人一起逃散,還不忘淒厲的驚叫:“營門破啦,血旗軍殺進來啦,快逃命啊,快逃命啊!”
所謂強襲,雖要用強,仍重一個“襲”字。營門既被強破,血旗一方哪容耽擱。以郝勇為箭頭,騎衛一隊也不管營門附近的逃散官軍,立即縱騎殺向中央大帳。騎衛二隊亦然,僅是錯開道路,並沿途殺散出帳集結的郡兵。
“殺啊,殺啊!”騎衛入營不久,步卒們也悉數殺入敵營,開始分隊分區,或焚燒帳篷,或砍殺敵卒,有層次的快速突進,眼見敵營大亂,大功告成在望。
然而就在此時,敵營中央突然傳來一聲暴喝:“哈哈哈,血旗逆賊,某家等待多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