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將北鬥過南辰,兩手雙擎日月輪,飛趁昆侖山上去,須臾化作一天雲。”
莽莽昆侖,自古就充滿了各種神異傳說。或相傳為天帝於地上之都城,或謂之為王母修煉之道場。世間傳說無數,眾說紛紜,終不可考之。然其高大雄偉,巍然壯闊之氣象,已使世間之人讚歎不已,撫手長歎。是故幾千來,佳句名詩不絕於世。
但見入眼之處,茫茫冰雪一望無垠,無數的大山高低起伏,恍若龍蛇飛走;雪原廣闊,如一條條白象競相奔走。無怪乎幾千來,無數玄門大師視其為中土神州第一龍脈。
莽莽冰原中,有一峰獨立,似一柄開天神劍,直入雲霄。正是昆侖第一峰——天柱峰。故老相傳,此峰本就是撐天巨柱,將人間與天界連在一起,時常有人見仙人騰雲駕霧,自峰頂而下,故世俗之人皆以為神異,常常對著山峰頂禮膜拜。
這天,卻是有著無數稀稀落落的黑點,自四麵八方而來。近處望去,卻原來是一名名挎刀負劍、服色各異的武林人士。
不少世居於此的獵人、樵夫卻是冷眼觀之,心中冷笑不語。這樣的武林人士他們見過太多,早已屢見不鮮。昆侖自古相傳便是帝都瑤台,每年前來尋奇探險之人絡繹不絕,盡皆渴望能有奇遇福緣,或得仙人青眼,從此得道飛升,長生久視。便是這莽莽雪域、巍巍高山,亦不能阻絕人心之貪欲。
“大夢未覺三千秋,浮生半醒半癡癲。”茫茫雪原中,有一大一小兩道身影自風雪中浮現,卻是一名老者和一名少女踏雪而來。老者須發皆白,長須飄舞,身著一襲寬大道袍,身形卻頗為瘦小。他左手撫須長吟,右手拄著一根拐杖,年歲甚大卻步履矯健,仔細看之,卻會發現他一臉紅光,一雙眼睛頗為有神,頗有幾分仙風道骨,恍若神仙中人。然而興許是老者興致頗高,一不留神間,腳下竟踩到了一塊凸起的石頭,他身形一晃,險些摔倒。
“爺爺!”一個清脆的聲音傳來,有如珠落玉盤,一名一身素色衣裝的少女自雪中浮現。她雖年紀尚小,麵目也隻當得清秀之說,卻有著一雙靈動的眼睛,令人一看便再挪不開眼睛。她小跑到老者的身前,攙扶著他,一臉擔憂之色。
“不礙事,不礙事!”老者揮揮手,一臉晦氣之色,心中暗呼倒黴,口中卻是說著,“想我鴻元大仙縱橫萬古,一身玄功功參造化,震古爍今,又豈會受阻於這小小風雪?”說著手撫長須,道袍臨風飄飄,又恢複了一派出塵氣態。隻是此處風雪漫天,本就是冰寒徹骨,寒風自老者的領口、袖口吹入,不知讓他暗中打了多少個寒顫。
“爺爺,你又在胡說了!”少女白了他一眼,顯是早已習慣老者的脾氣,“我們這是要去哪裏啊?”
老者一臉仙風道骨,搖頭晃腦,說道:“你爺爺我修為通天,博古通今,日前夜觀天象,早已堪破天機!西北之地妖氣衝天,將有大劫現世,可歎蒼生何辜,竟要遭此大劫!我輩修道之人又豈可袖手旁觀,當執三尺之劍,披荊斬棘,挽狂瀾於既倒,扶大廈之將侵……”
“爺爺!”少女搖了搖老者的胳膊,頗為無奈,“你就不能正經一點嗎?”
“咳,咳!”老者的話被打斷,頓時無奈,隻能搖了搖頭,說道:“其實我們這次來昆侖是為了……”
老者的話卻是說不下去了,空中傳來“嗤”的一聲,隻見一道勁氣破空而來,筆直射向其胸口。
“我去他個仙人祖宗!”老者破口大罵,在間不容發之際,身形往後一倒,躲過了這道勁氣,饒是如此,他的衣襟上還是多了一個手指粗細的洞。
“爺爺,你沒事吧?”少女急忙跑過來,將老者扶起,一臉緊張地問道。
“他仙人個祖宗的,哪個王八蛋出手暗算?”老者大怒,氣的直跺腳,衣服上全是雪漬,全無之前的出塵氣象。
“嗬嗬!”卻聽見一旁有個幹澀的聲音響起,似笑非笑,在此時響起,卻頗似在嘲笑。
老者頓時麵色漲紅,瞪大眼睛,向後看去。隻見一個高大漢子身著黑色皮裘,濃眉大眼,滿鬢虯髯,披頭散發,皮裘上滿是油汙,顯得頗為髒亂。
老者的眼睛立時瞪圓了,須發亂舞,大罵道:“你是什麼東西,也敢嘲笑本大仙?本大仙道法通天,一身修為震古爍今,為古往今來第一人,一彈指就能將你碾死一百次……”
“爺爺!”少女打量了皮裘怪人一眼,對比了一眼二人的身形,感覺如果真的衝突起來二人恐怕不是對手,忙上前一把拉住老者衣袖,製止老者繼續說下去,以免激怒這皮裘怪人,隨爺爺闖蕩江湖多年,這等因一言不合而大動刀戈之事她見過太多。於是少女猶豫一下說道,“家祖生**玩,並無冒犯之意,閣下且莫見怪!敢問閣下高姓大名?”
卻見這皮裘怪人看了一下少女,竟是無視老者,他停頓了一下,看著少女的眼睛,用甚為認真的語氣說道:“嗬嗬!”
“你,你!”老者更是大怒,氣的拐杖拄地,“好你個小子,竟敢輕視本大仙!老子非給你個教訓不可!”
“爺爺,爺爺,不要衝動,您不是還有正事要辦嗎?”少女忙一把拉住老道,又看了一眼皮裘怪人,見他似乎並無惡意,又說道,“閣下既然不願吐露姓名,想必也是有要事要辦,不敢打擾,我祖孫二人就此別過!”說著,拉著老者向前方而去。
“臭小子,不要讓本大仙再看到你!本大仙道法通神,天下無敵……”老者罵聲漸輕,似乎還想說什麼,卻是淹沒在了茫茫風雪之中。
皮裘怪人疑惑地看了看四周,顯得頗為疑惑,似乎不明白剛剛這倆人為何好好地說著話卻忽然走了。他摸了摸頭,從喉嚨裏吐出兩個幹澀的音節:“嗬嗬!”似乎猶豫了一下,然後向著祖孫二人離開的方向走去。
雪丘之後是一塊平地,四周聚集了不少服色各異的武林人士。中間的空地上,一名道袍羽冠的中年道士正和一名紅衣女子纏鬥在一起,方寸之間,氣機糾纏,四溢的勁氣向周遭激射,在雪地上留下了一個個密密麻麻的孔洞。祖孫二人小心翼翼的躲在一塊大石後麵,以免為四溢的勁氣所傷。
“我了個乖乖,看來剛才那道勁氣是從這裏射來的,那還是隔了這麼遠,要是站近一點,老道便要提前去見無量個天尊了!”老者看著四溢的勁氣,心中暗呼僥幸,卻是麵不改色,淡淡說道:“老道避世幾十年,不意在此處還能見到兩名巔峰之境的小宗師,如今之江湖,真是英才輩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