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呢?你的緋聞加起來都能出一本合集了,你睡過的女人有多少你自己還記得清嗎?”夏覺晴咄咄逼人,閉了閉眼睛又睜開,“方木深,你以為你有多幹淨?”
就這樣,彼此傷害。
言不由衷,看誰能在誰心頭多插一刀。
夏覺晴,你真的不覺得殘忍嗎?
令人詫異的是,方木深沒有如夏覺晴想象中的暴怒。他依舊像尊石膏像一樣僵硬地、筆挺地、死寂地坐在那裏,聽見她的質問,隻是跟她解釋:“不管你相不相信,那些都是炒作,我沒有跟她們任何一個人發生過關係……”
“現在是午夜零點,這棟房子裏的人都睡著了,如果你現在跟我離開,沒有人會發現。”他在黑暗中,向她伸出手,“覺晴,你願意跟我走嗎?”
他最後一次問她。
她看不見他眼瞼下那一抹倦怠的青灰,猶如江南雨季裏肆意生在牆垣邊的苔蘚,潮濕而幽冷,與陽光絕緣。
她還是說:“阿深,我不能答應你。”
她再一次拒絕了他。
他們沒有動手,連過激的爭吵也沒有,這一晚的方木深有著令人匪夷所思的好脾氣。
他聽夏覺晴拋出的答應,沒有多做逗留,起身就走了。替夏覺晴關上房門的時候,他回過頭說:“我喜歡你這麼多年,你丟下我的時候還是眼也不眨,夏覺晴,你果然還是和當年一樣。”
他像是被這些年無望的等待與執念,消耗掉了所有力氣,無力再追逐。
卸甲投降,終於不再糾纏。
房門合上的那一刹,發出“哢噠”一聲清脆的響,然後是滿室的沉靜,把他和她的世界徹底隔絕。
夏覺晴擁著被子靜坐在房間裏,好久好久,壓抑不住的哭聲才從她的喉嚨裏低低地傳出來。
她知道,她這次徹底傷到他了。
他或許不會再原諒她了。
從此以後,夏覺晴與方木深的緣分將永遠止於姐弟,她嫁人,他娶妻,各自有各自的人生,白發蒼蒼老來相憶,彼此不過藏在心底不能與人說的遺憾而已。
這是她親手替他們寫下的結局。
夏母的話還縈繞耳邊:“夏覺晴,你知道你現在在做什麼嗎?你要把你們倆毀掉、把夏家毀掉嗎?”
方木深所不知道的是,三天前,夏母查看夏覺晴的手機,無意中發現了他們倆的親密合影。
其中有張露骨的照片,是夏覺晴趁方木深睡著時候拍的。
她穿著他寬大的白襯衫,湊到枕頭上,偷偷親吻他的額頭。她不由自覺地按下手中的快門,想要把那一刻定格。連鎖骨上清晰的吻痕,都一並入了境。
夏母隻一看,就知道了兩人的關係。
夏覺晴麵對母親的質問,啞口無言。
而她該怎麼告訴他,她的喜歡或許沒有他來的那麼深刻,可她也在很努力地經營著這段感情;
她又該怎麼告訴他,她的喜歡開始於很久以前,或許隻比他晚了那麼一點。
那天的夏覺晴跪在夏母麵前,第一次低頭,她不知道除此之外,自己還能如何做出努力。但夏母絕不能允許自己的女兒和兒子在一起,將來受人詬病。
沈家獨生子的照片和資料,第二天就擺在了夏覺晴的麵前。
夏母說:“沈晉的外貌、能力、還有家世都是一流的,我已經給你們約好了下午兩點見麵。如果你不想我被氣死,你最好準時出現。”
02.等我死了,你就徹底自由了。
第二天,從淩晨五六點鍾開始,一直下雨。
夏覺晴一夜無眠,聽著屋外淅淅瀝瀝的響聲越來越大,她爬起來洗漱,想著待會兒穿哪套衣服上班,卻遽然意識到今天自己休假。今天有她的訂婚宴。
上午九點,方木深去了陸城遇的公寓。
這次回榮城以後,陸城遇和葉悄已經開始正式同居。成雙成對的拖鞋,沙發上並排挨在一起的抱枕,還有陽台上晾在一起的長裙和襯衫,每一處小細節都透露著情侶間的親密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