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他的話弄得心煩意亂的:“那個隻是靳穆,沒事。你爸爸他怎麼了?”
????“靳穆?”老大停下腳步,“他來做什麼?”
????我漲紅了臉:“我請他幫忙離開這裏,他同情我的遭遇卻幫不了我,最後還問我要了一滴心血賦予他的雕塑靈魂。”
????老大啪地一聲,把老三摔在了地上,整個人開始發抖。
????“靳穆過去幾天都與我們並肩作戰。他知道父親把你封印在這裏是為了保護你!他不會說出同情這種話!”
????我也一愣,“你說他是假的?一個假的靳穆來到這裏取走我的心血?”
????老大雙目呆滯地搖搖頭:“也許從來沒有真過……天呐!他在調虎離山!現在父親跟他單獨在一起!”
????說完他就跑了幾步變成一隻鳥急速地朝東方飛去。老三老四也一骨碌爬起來,變成一雙小鳥,想要起飛。這個時候天整個都陰了,頭頂雷鳴不止,聽起來十分可怕,像極了老柳任性要毀滅整個城市那天。老三飛到半空中,雨點就落了下來,那雨點如此沉重以至於一下子就將他打偏了。我跑過去把掉下來的老三接到手心裏。他又回到了小孩子的樣子,瞪圓了眼睛捂著手臂,“好疼啊!好重的雨。”
????我看著站台外的傾盆大雨,整個人都驚呆了。
????那雨是紅色的,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烈的血腥。
????在這一場血雨中,偏遠的高鐵站台,遠處翠成一片的農田,通往城市的道路上忙碌的小車,來來往往拖著箱子的旅人,都被洗刷殆盡。他們的身體支離破碎,漸漸淡出,露出背後鋼青鐵冷的城市廢墟,殘缺腐敗的人類屍體,寂靜的校園大門與躁動的群鴉。我不在車站,我就在寢室樓下。天是紅的,地是紅的,到處都是血與火,遠處有異獸的嘶鳴,但再沒有人哭喊。
????末日。
????我見到了末日。
????我在鏡子裏自怨自艾的時候,柳無空用一麵鏡子擋住了我的眼睛。我在那裏照舊上學,放學,考試,愁著愁那,而鏡子的那一麵,早已世界末日。
????血雨很快沒過了腳踝。我們全身上下都像是被血淋過一樣。血雨是溫熱的。我顫抖著問老大,“這是人的血麼?”
????他搖頭,整張臉都開始抽搐,然後流下了眼淚。他隻是一直搖頭。
????“這是神的血。”
????有人在背後說。
????我回頭,看到靳穆。
????靳穆提著一柄長槍。那柄長槍看起來就像是骨骼,骨骼的尖端洇著血,血滲到骨子裏去,洗不掉。“傳說染上基督心血的長槍能撕裂一切,包括基督,因此被叫做’命運之矛’。但沒有人知道,它的另一個名字是‘昆古尼爾’,意思是永恒。它的力量單純且強大,一擊必中。製作它的材料,是‘世界樹的枝條’,主神本身的骨骼。看起來沒有人能得到它,但是,誰會想到,主神同時把他的肋骨與心血,放在一個人的身上。”他笑著,擦著槍尖。“你真該看看,我是怎麼,殺死他的。我還可以告訴你,我把他分成了八塊。看,連主神都沒有辦法戰勝命運和永恒。”
????“你根本就不是靳穆,你是章立天……”老大咬牙切齒。
????靳穆,或者說章立天,委婉地笑起來,“真有靳穆這麼個人,逃脫過我的精神攻擊麼?真有靳穆這麼個人,反殺了我神進而得到神格麼?你們都太天真了。”
????他愉悅地鞠了個躬,像一個小醜。“我是騙子之神。”
????然後,他舉起了命運之矛,對準我,“現在,輪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