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智商小於零的卓小萼,我這樣高智商的人自然不應該跟她斤斤計較,我告訴自己,隻要她下了白長安的賊船,我就願意做她登陸的岸。為此,在卓小萼和白長安打打鬧鬧分分合合近兩年的時間裏,我一直像個潛伏的獵人一樣等待機會,我就等著徹底被踹了的卓小萼踉踉蹌蹌撲到我的懷裏來。
等到畢業,機會終於來了。因為吃不了在外漂泊的苦,白長安逃回南方的某座小縣城,將卓小萼孤零零地拋在了北京。可是,我對卓小萼的判斷再一次失誤了。我以為,此時的她孤身一人為情所傷,正是我將肩膀借給她的最佳時機,可是當我將寬厚的肩膀送到她麵前時,卓小萼竟然恨恨地說,滾,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
關於我是不是好東西,我不打算跟她講理。聰明的男人都不會跟女人講理,尤其是一個剛失戀的歇斯底裏的女人。最好的辦法就是用行動感化她。
我開始隔三差五地往卓小萼的出租屋裏跑,每次去都有些不道德地盼望卓小萼能遇到點麻煩。可是,卓小萼偏偏沒有問題要解決。其實不是沒有問題,是所有的問題都被她自己解決了。某次我在樓道裏看見她扛著一袋大米上樓的背影,趕忙衝上去憐香惜玉,並借題發揮說,你需要一個男人來幹這樣的力氣活。卓小萼抹一把汗,推開我伸過來的手,很悲壯地反問,一個女人需要男人嗎?一條魚需要自行車嗎?
失戀的卓小萼正在獨身主義的大道上狂奔。
一條魚需要自行車嗎?我知道這是20世紀女權主義者提出的口號,可是,魚跟自行車到底有什麼辯證關係呢?悻悻地騎著自行車回家時,我一路都在琢磨這個問題,還沒有琢磨出答案,我的自行車就和馬路旁的電線杆子有了親吻關係。
3
我是在半年之後決定放棄卓小萼的,沒辦法,我越是想感化她,她離我就越遙遠。
而我隻是個平凡的男人,我想有個家,我不能在卓小萼這棵樹上吊死。我很快談了女朋友。很快陷入了熱戀。我開始忙著花前月下,再也沒有時間去給卓小萼獻殷勤。對於我的重色輕友,卓小萼不是一般地鄙視。
可是,不久,卓小萼的人生又變得充實起來,因為我被甩了。我和卓小萼成了難兄難弟,我們為情所傷,我們視愛情如糞土。因為有共同語言,我和卓小萼的關係比以前更為親密,時常在一起喝著小酒胡說八道。喝醉的時候,卓小萼就依偎在我的肩頭絮叨,愛情不常在,哥們兒能永存。就為卓小萼這句發自肺腑的話,我覺得自己做獨身主義者,值了。
但是半年後,我再次發現自己被卓小萼騙了。她純粹是打著獨身主義的幌子,幹著偷情主義的勾當。卓小萼找了個老男人,我親眼看見他們從沃爾瑪出來,勾肩搭背地鑽進了一輛黑色的奧迪A6。
一條魚需要自行車嗎?答曰,不需要,因為它需要的是一輛奧迪。
更可氣的是,對於自己的行為,卓小萼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當我問她開奧迪的男人是誰時。她居然理直氣壯地說,老情人。我揚起巴掌,真想左右開弓將卓小萼扇一頓,可是,看著她嬌小的巴掌臉,實在下不去手,最後我的巴掌落在了自己臉上。
我說,卓小萼,我就是天下第一傻帽兒,這麼多年你一次次地騙我,你從來沒把我當盤菜,可是我呢,我不屈不撓愛著你,想方設法靠近你,你戀愛,我等著,你留在北京,我也留在北京,你玩獨身主義。我跟著你玩獨身主義,為了不讓你生疑,我甚至還假裝自己先戀愛後失戀,這不是犯賤是什麼——
正當我像個怨婦一樣訴苦時,卓小萼的“老情人”來了。他笑著說,小夥子,賤人有賤福,我女兒死活不肯跟我回家,硬要留在人生地不熟的北京城受苦,都是因為你啊。
應該說,我的智商真的不算低,因為,發了片刻的呆,我就想起了那句流傳甚廣的話:女兒是父親前世的情人。
此時,對於女權主義者的那個反問句,我又有了新的答案。
一條魚需要自行車嗎?答曰,需要。
為什麼?答曰,有了愛情傻瓜才會問為什麼。
愛情裏沒人能猜到結局
又是一個周五的下午,學生們像往常一樣,多數趴在書堆裏,隻有蘇小囡坐立不安。
她一會兒低頭瞄瞄書,一會兒出神地盯著走廊。鍾樓的鍾聲響起時,嚇得她打了一個哆嗦,臉一下變得通紅,又是興奮,又是局促。然後她慢慢沉靜下來,像下定了決心一樣,把課本合上,準備走人。
就在這時,班主任走了進來,蘇小囡隻好重新坐下來。這是班主任的習慣,每天4點左右過來走一遭,時間不會超過10分鍾。
蘇小囡盯著手表,對自己說一定要沉住氣。
大概是她的祈禱起了作用,沒到8分鍾,班主任走到了門口,又回過頭來,蘇小囡知道,他隻是橫掃一眼,例行公事而已。
可是,班主任這一回頭恰好看見了讓人目瞪口呆的一幕:和蘇小囡隔了三排座位的季風突然跑到蘇小囡的麵前,大家還沒明白是怎麼回事兒,他抬手就狠狠給了蘇小囡一巴掌……教室裏一片寂靜,蘇小囡也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