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NBA的“忠誠論”(1 / 1)

文:齊小俠

熱火奪冠之夜,作為記者,我很有幸在現場目睹見證。涅槃時刻,勒布朗既興奮,也淡定,球場內外都是,可以說這樣的成熟風範是他今年奪冠的最大因素。沒人會忘記他在2010年夏天做出的那個引起軒然大波的“決定”,勒布朗奪冠後這樣說,“我做了一個艱難的決定,離開了克利夫蘭,我傷害了一些人,承受了很大壓力……現在,所有的付出都得到了回報。”

這個時候,你很容易想起:忠誠是忠誠者的墓誌銘,叛逃是叛逃者的通行證。詹姆斯離開克利夫蘭是NBA曆史上最轟動的“叛逃事件”之一,可在修成正果的時刻,NBA的“忠誠論”被完爆,忠誠正在成為這個聯盟最為稀缺的品質之一。

從來沒有一個夏天像今年這樣,忠誠被如此頻繁地釘到十字架上,痛苦拷問。少有人想到“君子雷”半月前還在總決賽上身披綠色戰袍,將熱火視為眼中釘肉中刺,半月後居然投在死敵門下效忠,將忠誠和背叛的衝突演繹到極致。納什原本想在風景優美的菲尼克斯結束自己的美麗職業生涯,上賽季他還對留隊一再表示信心,但現實還是讓他失望,同時變得理性,最終選擇了加盟太陽宿敵湖人。納什說:職業體育沒有真正的忠誠,當我意識到他們正在做對他們有利的事情時,我也采取了同樣的措施。我寫這篇專欄的時候,火箭特赦了依然是一流大前鋒水準的路易斯·斯科拉,後者至今五年NBA職業生涯全部在休斯敦度過,鑽石也一直是球隊的中流砥柱之一,被火箭推崇倚重。可是火箭麵臨拿下“魔獸”霍華德的巨大誘惑,什麼忠誠通通都甩在腦後。

當勒布朗的大決定,阿倫、納什、火箭形形色色的中小決定絡繹不絕地出街之後,NBA的“忠誠論”正在禮崩樂壞,算不上土崩瓦解,也是“世風日下”。

NBA曾經有著強烈的忠誠意識,球隊巨星或者明星以在一支球隊終老職業生涯為榮,離開為恥,俱樂部也會千方百計挽留“社稷重臣”,給予最大的禮遇。NBA上世紀80年代的時代雙星,魔術師約翰遜和大鳥伯德各自在湖人和凱爾特人完結自己的職業生涯,稍晚一些的活塞的托馬斯和杜馬斯、馬刺的大衛·羅賓遜、步行者的雷傑·米勒等招牌巨星都是“從一而終”,傳為佳話。無論球員或者俱樂部,都未想過離開或者放棄,在老派的傳統觀念裏,在一支球隊不離不散地打完全部職業生涯,恰如白頭偕老的夫妻,堪稱完美。

隻是,這樣的意識自從21世紀開始逐漸淡漠,直至淡到極致。在我個人印象裏,“大夢”奧拉朱旺2001年8月被火箭轉會到猛龍是一個標誌性顛覆式事件,徹底動搖了人們對於忠誠信念的追隨。大夢是火箭1984年選的狀元,在休斯敦效力17個賽季,率領火箭在1994、1995年兩奪NBA總冠軍。火箭主場豐田中心外麵就有奧拉朱旺的球衣雕像,大夢也是休斯敦體育史上最受歡迎的運動員,稱得上是這座德州城市的大英雄。就在幾乎所有人都認為他會在休斯敦結束自己職業生涯的時候,大夢“被晚節不保”,職業生涯最後一個賽季在多倫多度過。火箭本來也不想將大夢送走,但是隻開出最後3年1300萬美元的合同,這讓奧拉朱旺很不滿,火箭最終將他轉走,大夢在多倫多那裏獲得3年1800萬的合同,隻是因為背傷打了一個賽季就決定退役。火箭因為摳門送走大夢,沒讓奧拉朱旺在休斯敦善始善終,招致業內強烈批評:火箭對於這樣彪炳隊史的大功臣,難道就不能給以足夠的尊重,讓他獲得一個完美的職業生涯嗎?!

從那之後,忠誠意識就如斷崖式下跌,一墜千丈,不可收拾。之於球員和球隊,無不如此。

但是,你很難指責這樣的忠誠缺乏就是純粹的惡,因為在NBA這樣一個高度商業化的職業聯賽裏,有的隻是赤裸裸的生意,各種利益博弈無處不在,純技術層麵的操作比例越來越大,諸如忠誠這樣的感情色彩空間被壓榨得越來越小,愈來愈成為最被忽視的因素。

同時,金錢和總冠軍始終都是忠誠的最大殺手。NBA這樣在商言商的聯盟,金錢從來都是球員選擇球隊的最大因素,所以NBA的關鍵球(Clutch ball),都會被直接稱為“金錢球”(Money ball)。而為了總冠軍選擇東家的因素也在不斷上揚,從以往“郵差”馬龍不惜放棄在鹽湖城擁有圓滿職業生涯投奔湖人開始,到加內特、阿倫遠赴波士頓打造綠軍三巨頭,到詹姆斯逃離克利夫蘭,無不如此,今年夏天更是無以複加。其中,絕大部分球員都為了衝擊總冠軍不惜降薪,苦心孤詣,放棄忠誠之餘,也讓人感歎其圓夢願望的執著。

而今,在NBA這門生意抵達巔峰的同時,昔日的忠誠意識跌到穀底,不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