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我有問過別人,哪裏的梅花開的最美,答案眾多,他們反問我,我說是窗外。
梅花紅如浴血,梅花也在浴雪。
雪,雪被認為是最具詩性的精靈,文以詩詞最美,自然以花雪為美,花有詞性,雪有詩性,紅梅白雪,如天作詩詞,妙不可言。
雪是小雪,剛才天還晴濛濛的,偷偷的就灰蒙蒙了,窗外突然就下起了小雪。
雪一直下,現在是中午,雪染天地,天地如素。
他看著窗外,觀雪,賞梅,等人。
人終於出現,自那梅花中踏雪而來,她一出現滿院的梅花都黯淡了下去,仿佛所有的紅色都在一瞬間凝聚到她的身上。雪朦朦,她一身豔紅卻是如此燦爛,綻放著那種永恒不息的熾熱,這股熾熱足以將雪融化,令他心田裏升起一股暖意。
他的臉上浮起微笑,捕捉著空氣中她的體香,那種比梅香還要美妙十倍的香味。
她撐著傘,傘是白色,傘麵空空的。
她很不老實,似乎永遠也無法安靜下來,即便在雪中獨行也要找點事做,於是就不停的轉傘,然後本是空空的傘麵上卻突然躥出一隻狐狸,紅如火,隨著傘的轉動仿佛是在跳舞。
紅狐消失在窗外,花蓮趕緊去開門,接下傘,幫她脫下那紅色氅子。紅狐不怕冷,她曾赤身在暴雪中練劍,她的手暖暖的,她的臉紅紅的,她在花蓮臉上送上一個小巧而火熱的吻,恬恬的笑道:“你怎麼起的這麼早,吃過早飯了嗎!”
“你走的時候我有感覺,你吃過了嗎?”
“嗯!”狐狸忙關好窗子,抱住花蓮,把自己的體溫傳給他,埋怨道,“你怎麼又開窗子了,怎麼也不多穿件衣服。”
“沒事兒,我現在感覺好多了。”花蓮也抱住狐狸,她的身子好暖,“找到靈先生了嗎?”
“總算是找到了,我回來就是要找你過去,咱們現在走嗎!”
“嗯。”
靈先生是天下第一畫師,找他來自然是要畫畫。但靈先生卻是盲人,他的世界裏沒有色彩,他的畫全部是水墨畫。
人都有追求極限的本能,靈先生追求藝術的極限,他本不盲,他曾追求那繽紛絢麗的色彩,後來他發現色彩都虛偽,突然就放棄色彩,單純用黑白來描繪世界,然後又發現,眼睛虛偽,於是閉目作畫,可是眼睛的存在另他無法心淨,竟然自挖雙目,終於達到一種空前絕後卻非常人可以理解的境界。
他隻追求藝術,他的生命就是藝術,為了藝術他可以放棄一切。
那麼,沒有眼睛如何畫畫呢!
靈先生說用心,用心去感知世界,他說隻有用心才能領悟到真善美。他作畫甚至也不用筆,而是用意,他用意念控製來控製墨。全身心的投入,在那種天人合一的狀態中,描畫他用心看到的世界。
天下不乏名畫師,但青樓女子要的畫隻有靈先生能畫。
靈先生早已作畫完畢,但是有遺憾,為了彌補這個遺憾,他決定留下,幫助青樓女子找到找到玲。
靈先生做了一組畫,他的畫當真是舉世無雙,他作畫時不許有人在場,所以沒有人知道他是怎麼畫的。蝴蝶算是畫界宗師級的人物,但在靈先生麵前,卻連初學者都不如。
靈先生作畫始終是個迷,無中生有,有最終也歸於無,靈先生已達到這種無的境界,所以他的畫完全沒有畫的痕跡,他的畫裏就是一個世界。
一組畫,仿佛是過往重現,從瓏花香坐下來開始,演繹白鴿所看到的一切,最後兩幅,一個人,似乎是男人,桑青色的衣裳,戴著桑木麵具。兩個黑衣仙女並肩立在桑碧前,一個是瓏,另一個隻有身軀的輪廓,自然就是玲,這就是靈先生的遺憾,他無法畫出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