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她告訴葉孟關於葉青的事,她想,即使他們的關係再好,他大概也不會告訴她事實真相。因為這個女孩太可憐了。不過毫無疑問,她成長的很陽光,很溫暖,是值得珍視的一個人。

此時的葉孟,早已和黑暗融為一體。深夜裏,沉沉的坐在黑暗中,悲涼的想到,現在,他可以回答少年時期的葉青,在他懷裏哭著問他那些他無法回答的問題了。

人這種動物,是真的自私,一切都可以拿來交換。

葉孟對此充滿了無力感,他又何嚐不是如此。無論是為了什麼理由也好,做了就是做了。他有所需求,他們也正好有所需求。既然彼此間都能達成一致,條件雙方都能滿意,何樂而不為呢?

黑夜裏,葉孟淒慘笑了笑。

少年時期的孩子,猶如一隻凶猛的野獸。隻是關於這隻野獸,隻有當受到傷害時才會展露出它的獠牙。

肮髒不堪的巷子裏,巷子總是肮髒的,混合著社會最底層的人和讓人惡心的物。

也就是那一次,年幼的他早早的就被他們看上。

他對那些校園惡霸展露出他最凶狠的獠牙,有人用棒子狠狠的錘了他一下,獠牙被無情的打碎。沒事,他還有命。

拚命,就是他最後的武器。

有人發出難聽的吼叫著,此時的巷子一片狼藉,那些人紛紛向四周逃散去。他們可以肯定,這是個瘋子,還是個不要命的瘋子。他們平常敲打的隻是正常人,因為他們自認為自己也是正常人,而對於瘋子,正常人都知道該遠離。

有幾個速度不快的,臨跑之前被他狠狠的踹了幾腳。

終於累倒,躺在難聞、發臭的水攤裏。水攤混合著有些腥的血液,他有些想吐。可是肚子裏什麼也吐不出來,今天一整天,他沒有吃過飯。

很奇怪,過程中一直感受不到饑餓,結束後竟然會覺得好餓。像是嘲諷一般,他沒有被他們打死,而是饑餓而死。

死?死了又有什麼關係,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在乎他,他也不喜歡這個世界。

突然燈光照射著他,有些刺眼。葉孟咪著眼睛,要是這一刻,能夠永遠的閉上眼該多好,他想。

“站起來。”一個冰冷的聲音說道。

葉孟吃力的站起來,用手擋著那刺眼的光。

“很好,就是你了。”這個聲音和剛才不同,威嚴,讓人不可抗拒。

葉孟想說“你們是誰”,可是無法發出聲音來,他太饑餓了,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隻是動了動唇角。

他們呼嘯離去,正如他們來時一樣。讓他沒有想到的是,他們會在他最需要錢的時候會出現。不過,這同時也是一個適合做交易的時間。

他,最終還是加入了他們。

接下來的日子裏,葉孟還是叫葉孟,隻是一個名稱而已,不足為奇。

沈院長再次住院的消息傳來,他通知了葉青,這是他們最後一次聯係。

站在黑夜裏的葉孟,他想起,葉青曾問過他,世界的盡頭在哪裏?世界盡頭是什麼,路時有盡頭,人生也是有盡頭的,那世界的盡頭呢?死亡似乎便是普通人的盡頭,可是基因始終在延續,可能死亡並不是人生的盡頭,而是死亡後,這個人的痕跡被風吹散,不再有人記得,自然也不會有人懷念。懷念本身就來源於記憶。

葉孟自嘲的笑了笑。這一刻,葉孟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獨與寂寞。孤獨,隻要是人就無法逃離的一個問題,特別是在深夜裏,與黑夜相處。這一刻,葉孟忘記了自己身上的傷和他以為那些美好的記憶。點燃一根煙,葉孟沒有吸,靜靜的看著它從通紅到滅跡這一過程,接著化為一地垃圾,最後索性把它扔在垃圾桶。

葉孟想找些事情來做,當覺得一切虛無的時候最該做的就是讓自己忙碌起來,具體做什麼他無所謂。此刻的他竟像個孩童一般,有些無助。隨意撥弄了幾根頭發,用手輕輕的敲打著桌子上,似是思考,也似是掙紮。

回憶起那一串數字,葉孟拿出了手機,撥了過去。

黑夜裏,隻剩下幾不可聞的聲音。

黑夜,總是屬於秘密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