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回了一趟家,正好我姐也來了。我們一家人吃了頓團圓飯,我感覺這是最幸福的。
我姐的小女兒叫文鈺,平常我們都叫她鈺鈺。鈺鈺七八歲了,見到我回來,特高興,拉著我一個勁地叫“舅舅”,讓我跟她玩。記得我還在上大學時,每次放假回家,鈺鈺都會張口閉口“舅舅”的叫著。不過令我內疚的是,那會兒從沒給她買過一件玩具。所以畢業工作後我就想法彌補,每次回家都會給她買些玩具文具或是吃食之類的。
不光對鈺鈺,我感覺更對不起我姐。
我姐讀初一那年就永遠告別了校園,原因很簡單:我們姐弟仨同時上學,沒足夠的錢交學費。輟學後,年僅十四五歲的姐姐便在磚窯上拉磚坯子,磚坯子是水和土和成膠泥態做成的,很濕很重,一拉就是一車。開始幹時,姐姐的那雙嫩手經常磨出水泡,時日一長,就結出了厚厚的老繭。後來,姐姐就離家出去打工,氣球廠、紡織廠、冷藏廠都待過,還在縣城的饃饃房賣過饃饃,然後就是結婚。如果不是結婚,我想她的打工生涯還會持續。
我姐結婚時,正在上高中的我因為學業而沒有前去參加,生小鈺鈺時我也沒趕回家看望。我感覺我不配當這個弟弟。更讓我不好受的是,姐姐結婚後依然想著我、疼愛著我,給我買衣服買鞋。記得大二那年,姐姐花了好幾百塊錢為我訂做了一件鴨絨羽絨服。鄰居大爺聽說後嫌貴,說我姐真敢花錢。大娘不讚同大爺的說法,笑道:二小是她二兄弟,有啥舍不得的。當時聽了,我有種想哭的衝動。結婚成家有了孩子,姐姐作為母親又把愛給了孩子,有好吃好喝的都留給孩子享用。所以說,我姐一直都在受苦受累。
我也知道我欠我哥也很多。
我哥初中畢業後本想去上技校學門技術,父親沒讓,原因是家中需要錢,所以哥哥就跟姐姐一塊外出打工。後來,哥哥找了個安裝空調的活,母親聽說安空調不安全,於是哥哥又跟著建築隊幹了段時間。直到父親查出患有癌症,哥哥才結束打工歲月,回了家。父親病的那段時間,母親陪著父親四處求醫,還沒成年的哥哥就一個人挑著整個家。當時我家種著兩個拱棚,哥哥就一個人起早貪黑的忙碌著,刮風下雨時,大家都往家裏跑,哥哥卻要到地裏去,因為拱棚要關風口(種過大棚的人能明白什麼是風口)。那時,我卻無憂無慮地過著校園生活。父親病逝後,哥哥參了軍,他用他的工資供著我上完大學。我清楚地記得,大四下學期實習的時候,沒有挎包的我想買一個。哥哥知道後,二話不說領我到箱包店,讓我挑選,然後毫不猶豫地花了一百五十塊錢給我買了一個。再後來,哥哥結婚了,婚禮也沒舉行,領了證就算完事,隻是委屈了嫂子。當時還沒大學畢業的我也沒送嫂子什麼禮物,隻能在心裏默默祝福。嫂子懷孕時,我哥在部隊一年隻有一次探親假,我在外地上大學,隻有放長假時才能回家,嫂子就一個人熬了過來。如今嫂子的小女兒也有三四歲了,早就會喊叔叔了,而我這個做叔叔的都給了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