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上去也不太高興,索性一頭紮進雪裏,低頭縮脖地往前跑。
一身暗紅色悶騷款羽絨服的封湛就站在他的車旁,抬起頭,發現他正在對我笑,一張笑臉隨著距離的拉近,越來越清晰。
我發抖地看著他笑,真心覺得氣不打一處來啊,我縮縮脖子,把下巴再多縮進領口一寸,就露兩隻眼睛出來埋怨道:“來了怎麼不上去?幹什麼一定要我下來?不會是要給我放煙花這種爛俗的吧。”
他眨巴了兩下無辜的眼睛,攤攤手,“來得太急了,店全關門了,沒有煙花可買。”
“哦,然後呢?”我暗暗翻了翻白眼,不是說好了年三十各自過的嗎?
背後有“嘭嘭嘭”一聲接一聲地響起,不過從他抬頭看向我背後和聲音聽起來,那是人家的煙花,離我們可不近,跟我們沒什麼關係。
然而下一秒,他卻突然板過我的身體,讓我和他麵對同一側的靠在他的路虎上,背過了身,我瞧見了剛才的煙花真如一朵朵綻放到最極致的花,在天空中四散飄零,一刹那的完美。
美是很美,但是,在大雪天的站在外麵迎著寒風看煙花,難道不覺得怪嗎?更何況,這還是人家放的煙花。
我被凍結巴地說:“封,封湛,你家那裏沒有煙花看嗎?”
封湛:“一個人看沒意思。”
“你可以買一大堆,帶上你,你爸媽一起看。”
“帶爸媽看更沒意思。”
“怎樣叫有意思?喝西北風嗎?”怨念,淚。
封湛的眼裏不知道是微醉了還是真的被煙火美呆了,他眼神專注而迷惘,悠悠回道:“和有意思的人看才有意思。”
我汗,到底什麼意思?繞口令麼?
又看了幾個大煙花衝向天空而去又轉瞬即逝後,我已經被凍麻木了,悲催地覺得自己快要被凍僵前,我好意地提醒道:“內個啥,那煙花,是人家放的,你不用看得這麼津津有味吧?”奔潰,怎樣都好,先不要在室外吹西北風了好麼?好麼好麼?
我動了動手,覺得手再不動的話,絕對一碰就得掉。
我活動了會兒,兩隻手忽然被人包在手心中,幹燥又舒服,溫暖霎時像電流一樣襲遍全身。
在我沒有反應過來時,封湛抬手一拉,我便跌進一個更溫暖的懷抱,緊接著,兩瓣柔軟傾覆了下來,帶著溫熱的氣息和微涼的觸感,混合了酒精,猝不及防地將我席卷得暈頭轉向。
也不知道吻了有多久,直到兩個人氣息都不勻時,我聽見他低聲地說:“蔡彩彩,我喜歡你,很喜歡,我現在告訴你。”他的眼睛很亮,比夜空上絢爛的煙花更耀眼,我看呆了。
“……。”
“給點反應好嗎?”
“……哦。”
封湛氣笑,眉峰擰巴在一起,惡狠狠地說:“你的反應是‘哦’?沒了?”
我覺得自己腦袋暈乎乎的,又冷又哆嗦,我還傻傻地反問:“封湛,你剛才是不是親了我?”
他的臉色鐵青,咬牙切齒,“你說呢?”
明知道不可以,可我的心卻沉了下去,幾年前一個冬日裏的煙花夜晚不合時宜地浮現了出來,把我硬生生勾回了那個晚上,那一晚也有個人和我說,我喜歡你。
同樣的場景同樣的煙花,卻是不同的主角,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
我的心突然間的就亂了,還在繼續的煙火嘭嘭聲,鼓噪得越發煩亂。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勇氣,我居然神經錯亂地,一口咬在了封湛的唇瓣上,他吃痛蹙起了眉,放開了我。
“你……。”
他瞪著我,語結,隨後微微眯了眯眼睛,搖頭,“我怎麼會看上你?”
我忽然覺得周身又冷又空,有種極度渴望被擁抱被溫暖的衝動卷遍全身,那種渴望,速度之快,之深,近乎絕望。
我看著他說:“抱緊我,吻我。”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驚愕。
“抱緊我,吻我好嗎?”
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勇氣,隻感覺到自己的臉皮瞬間膨脹,無數不明情緒擁堵在胸口,急需尋找到出口,我的腦子大概被不明物體控製了,也不管那麼多,頭腦一熱,雙手上舉摟上封湛的脖子,形成掛在他脖子上的姿勢。曾經對於這種主動略顯倒貼的話我很鄙視,現在卻自己也這麼做了,哎。
“好。”他輕聲說。
他的眼底明滅了一下,瞳孔漆黑幽暗,他剛才稍顯慌亂的氣息已然平複,帶著深不見底的狂風驟雨,吻了過來……
我們與其說是吻,不如說是互咬,好像都在用盡力氣用啃豬蹄的方式,咬到對方妥協,咬到對方抽幹最後一絲力氣,在這種天氣下,背後竟慢慢浮起了細密的一層汗。
一直到之後,我都不確定這種邪乎氣來自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