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就是周圍人的尖叫,夏明宇的吼聲,暗紅的血,撒了一地的洗手液,還有亂哄哄的人群……一切的一切,非常混亂,像是離我很近,又像被隔在了透明玻璃之外,而我在裏麵,隻能聽見自己稀薄急促的呼吸,聽見急躁沒有規律的心跳。
我的腦袋就要炸了,雙腿軟得站都站不住,隻能本能地緊緊抓住身邊可以給我力量的,到後來我才知道,我雙手死死抓住的,是封湛的西服。
感覺到有一雙手很用力地握住我的肩膀,把我帶進一個溫暖的懷抱,那裏似乎有陽光和森林的味道,特別的好聞,有一股魔力,逐漸平複我的呼吸。
隻聽封湛冷靜地打了個電話,不一會兒謝非之和何壩神奇地出現了,何壩的眼睛在燈光下閃著水光,她的手顫抖冰涼的程度比我好不了多少,她握住我的手,帶我離開人群。
我好像做了個夢,夢裏我幹了壞事,把人腦袋砸了,砸的不是別人,正是我一直以來臆想的婆婆,直到謝非之把車開離了茶餐廳,我才仿佛如夢初醒。
“封湛,你們……。”我的話也說不利索,越急越憋不出來。
謝非之淡笑道:“他讓我們先把你送回家,其餘的他會處理,不確定夏明宇有沒有開車,他需要送夏明宇的母親去醫院。”
封湛在替我處理我的爛攤子,而我卻足足睡了好幾個小時。
可這一覺也許也沒有白睡,因為這段時間沒有一刻如現在這般的清明,這段時間原來我從來都沒有醒過來,醒的不過是肉體,靈魂依舊在沉睡中逃避。
而現在,我醒了。
站起來走向窗邊,萬家燈火微弱又堅強地驅散著黑暗,一切都很清晰。
指針指在晚間八點,我把感謝的話敲完整,發給封湛,然後又多此一舉給他打了個電話,他很快接起,我們非常俗地約在某公園門口。
最近廣場大媽舞很火,這個公園門口有一大片空地,居民區又離得相對教遠,這裏正是大媽們跳舞找樂子的聖地。我到的時候,白色路虎已經停靠在路邊,封湛正靠在車上,看幾十個大媽們整齊劃一地跳著《最炫民族風》。
路燈下的封湛看起來高挑而器宇軒昂,不那麼真實。
見到我,他說:“你既然要打我電話,還給我發什麼消息?浪費一毛錢也開心是不是?”
我搖頭,“不是一毛錢的問題,我是在感謝你,謝謝你今天所做的一切。”沒有你在,完全不可想象僅憑我一個人會怎樣。
“你吃撐了是不是?老是這麼客氣,我就指望你幾個謝字?”他立時蹙起眉頭。
我勉強地笑了笑,說:“你是好人,好人中的變態,變態中的好人。”
他的臉瞬間就陰沉下來,昂起下巴黑著臉看我。
我曬出牙齒,“我的意思是,你好到變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