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愣了愣,從牙齒縫裏擠出一個字:“你?”
他的目光在我的球球頭上流連了足足有半分鍾,才勉強把眼珠扒下來按在我眼睛上。不用他說,我也知道自己的大媽頭完全沒說服力,這不剛才做造型的時候沒想那麼多麼,大意,大意了。
我隻好眼睛一閉說:“這是我徒弟的手藝,缺模特,我隻好拿我的頭發給他練習啦,嗬嗬,最新流行的。”
他嘴角抽搐,“嗬嗬,你很有奉獻精神。”
“來吧。”我說。
他一愣,“什麼?”
“先洗頭,然後剪頭發啊。”
“……。”他盯著我看了很長時間,又環顧四周領略了其他發型師的忙碌程度,終於意識到目前這個發型屋裏隻有我能修理他的頭,認命地點點頭,“好吧,那我就試試吧。”
我大言不慚地說:“隻會比你現在的好看,不會更加難看。”
他聽後好像不太高興,“嗯?你的意思是,我現在難看?”
我想,你不就是因為昨天剪得不滿意今天才又來的麼,自己都不滿意,還不許人說難看附和你了?
我愣了愣,為了之後的計劃,吞了口口水說:“我說錯了,是錦上添花,帥哥你現在不要太帥,等我給你剪完後,被你迷住的姑娘肯定從這裏排到飛機場。”
我覺著吧,一般的人要是被這麼明顯的誇張拍馬屁手法讚美幾句,心裏再怎麼樂開花,怎麼著表麵也得矜持謙虛一下吧?結果他隻是點點頭,嘴角彎起弧度,好像非常滿意我的說詞,然後從旁邊架子上拿了本財經雜誌,愉快地翻了起來。
我倒,靠,活脫脫的一隻孔雀男!
後來我發現,孔雀男長得是真不錯,小白臉一張,近看皮膚吹彈可破,毫無瑕疵,就跟電視裏拍的護膚品廣告裏的雞蛋似的,又光又滑,讓人很有摸一把的衝動。
當然,這麼矜持有理智的我怎麼可能這麼幹,我隻是磨刀霍霍,砍向了他的頭發。
我還發現,他的頭發也很好,烏黑有光澤,發質強硬,鬢角剪得相當整齊,除了對男人來說長了一點外,配上他那張臉,真可以說是錦上添花天衣無縫啊。
所以我就奇怪了,他到底哪裏不滿意呢?難道說,昨天剪得不夠短,他還想更短?
這麼想好像很說得通誒!找到了方法,我頓時渾身充滿了幹勁。
於是一個小時以後,我的臉因專注而變得緋紅,他的臉因看到了成果而變得發綠。
嗯,你沒看錯,是發綠。看向鏡子裏我完成的作品,我仿佛見到了一顆超大型的層次不齊的大白菜。
他麵色不善地拿手裏的雜誌指自己的頭,“更好看了?”
我眼睛一閉,點點頭。
“從這裏排到飛機場?”
我再點點頭。
他冷冷地說:“你在搞笑是嗎?”
我正想說“沒有”的時候,何壩從外麵風塵仆仆地推門進來,她進來後,拉著門讓路給身後的男人,那男人的頭發也很短,但整體來說,比孔雀男長多了。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何壩對身後進來的男人說:“請進,今天我們一定給您剪到滿意,彌補昨天的遺憾。”
昨天的……遺憾?
她也看到了我還在,用眼神默默瞟了幾下該男,在他背後做了個鬼臉,把他帶到了另一邊。那眼神明擺著在說:菜菜,看,我說的就是他!
我的血液急速從頭頂倒退回到了腳底板,全身石化中,我意識到了一個很大的錯誤!!!
我,烏龍了,對嗎?!
我已經完全不忍直視自己,以及那所剩無幾的智商!
就在這個時候,孔雀男空調般吹冷風的聲音嗖嗖響起,“你的徒弟呢?我倒是想看看,誰這麼有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