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風聲的攙扶之下,風不入走出了茶樓,迎著馬隊走了過去。
坐在馬上的人看到了風不入,都是微微一愣,忙下馬來行了禮,道:“堂主。”風不入擺了擺手,說:“諸位辛苦了,洪金筆已死,收複江南二十五城已經計日以待。各位仍到原先所在的地方休息,兩日之後,劍指雀城。”手下們低眉道:“是。”此時烏雲遮住了太陽,在不那麼明亮的光線之下,他們的聲音莫名染了些許肅殺。
一記雷響徹天際,風不入目光飄向一直沒有動靜的馬車,低聲說:“去休息吧。”他轉過頭看了看風聲。風聲點了點頭,鬆開了攙扶著風不入的手,上馬道:“跟我來吧。”說完便帶著手下們往城中去了。風不入沒有動,支撐著站在那裏,一雙狹長的眼睛眯起來看著馬車的簾子。不久,天上淅淅瀝瀝地下起小雨來。此時風不入覺得膝蓋處有幾分疼痛,但是,他知道,他感覺得到,衛酒兒就在那輛馬車裏。他們都在等待著什麼。
馬車內,衛酒兒有些擔憂地伸出手去,想要撩起簾子。她猶豫著,手在半空中頓了頓,最終又收了回來。衛酒兒還是有一點生氣的,最初說得那麼好聽,海誓山盟承諾那麼多,最後還是一個人去犯險。但是,當她知道風不入就這樣站在外麵等著她的時候,她還是不自覺地心軟。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已經這樣了解她了啊。所以他沒有走過來,沒有解釋,他表明自己的態度,他似乎在說,酒兒,能等對方的,不隻是你啊。最終,她掀開了簾子,一步步走了出去。江城對於她來說並不陌生,麵前的風不入也是。他似乎沒有什麼變化,麵色有一點蒼白,但沒有想象中那麼瘦削。他狹長的眼睛看著自己,她仍然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什麼。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笑了。她一步步走進他,直到走到他麵前,她說:“我回來了。”
風不入點了點頭,說:“歡迎回來。”
他突然擁住了衛酒兒,在她耳邊輕聲道:“比想象的要早,不是麼?我們沒有分別多久。”衛酒兒點了點頭,問:“你有沒有受傷?”風不入頓了頓,說:“一點小傷。”此時雨漸漸大了,風不入小心地護著衛酒兒不讓她被雨淋到,說:“我們去旁邊避雨吧。”衛酒兒點了點頭,兩人便去了旁邊的一個小吃攤子裏避雨。風不入看了看,為衛酒兒買了一碗糕點送到桌子上,轉身在她對麵坐下了。衛酒兒從碗中拿了一塊糕點吃著,問道:“哪裏受傷了?”風不入也拿起一塊糕點吃起來。看到衛酒兒沒有過分擔憂或者急切地關心,他心中微微鬆了一口氣。他不太知道該如何應付別人的關心,因此衛酒兒這樣狀似無意的提問讓他更能接受。他回答道:“腰上和膝上。”聞言衛酒兒一驚,說:“你膝上有傷剛剛還站了那麼久?”風不入笑了笑,不同於他一般的時候那種為了迷惑別人的笑容,這一次的笑容很是溫和寵溺。他伸出手揉了揉衛酒兒的頭發,說:“無妨。”他似乎突然想了起來,問道:“衛前輩,怎麼沒一起回來?”衛酒兒說:“他說他要去亂城,有幾壇酒該拿出來了。”風不入點了點頭。見他不願多言,衛酒兒便也不再問。她看了看小攤之外。街巷中已經沒有過往的行人,雨衝刷著這座險些易主的城池。風不入看了看衛酒兒,突然說:“酒兒。”衛酒兒回過頭來看著他。風不入直直看著衛酒兒,說:“我們成親吧。”衛酒兒愣了愣,看著風不入認真的表情,笑著點了點頭。此時雨愈發大了。風不入笑著指了指外麵,說:“你看,上天都在為我們祝賀。”衛酒兒笑了笑,說:“是啊,他在為我們祝賀。”二人一邊聊著天,一邊看著江城的雨景,不自覺已經到了掌燈時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