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三十八(1 / 2)

記憶裏的畫麵翻動著,就像是一幕又一幕重疊播放的黑色喜劇,當最初的笑容從臉上隱去的時候,留下的隻有一絲悲哀,和過度思索帶來的恐懼。

這世界上總會有什麼東西是令人恐懼的,當一個人真的選擇直麵它時,連時間都像是忘記了流動了一樣。

翻滾著的,粘稠著的,洶湧著的,都在不約而同的歸咎到一種不約而同的死寂之中。

安靜的可以聽見血管中血液流動的聲音,連心跳和呼吸都已經被刻意壓縮到一種類似於沉默的程度。

缺了氧氣的大腦已經開始麻木到疼痛了,血液被阻隔在脖子以下,連皮膚都泛起了異樣的血紅色,潘的神袛劇烈的波動著,隨時隨地都像是要粉碎一樣。

雅典娜站立在不遠處,靜靜的看著那空中浮現了的虛影,淡藍色的長發和胡須在水流裏波動著,在整個神殿裏形成了一個嶄新的力場,所有的一切都想被放慢了。

海神,波塞冬,曾經的地中海之王,宙斯的哥哥。

即便隻是個虛影,其中蘊含的力量,也不是潘可以去承受的。

上等神袛的壓製力和威嚴,本身就不是一個偏遠的次等神可以去承受的,即便身為海神的波塞冬已經被殺掉了。

雅典娜沒有動,因為隻要她一動,她全力維持的屏障就會碎的像被車撞過的玻璃渣子一樣。

從一開始她就知道,僅僅靠潘,是沒辦法打開波塞冬的心之壁的,所以她跟了下來,她開始有些慶幸自己的決定了。

當世界上隻剩下最後兩個人的時候,即便你們素昧平生,也還是小心翼翼的擔心著對方不要死去。

當世界上隻剩下一個人的時候,那麼死與活,都變得不那麼重要了,人性褪去之後,就會留下動物的本能。

波塞冬的虛影依舊緊扼著潘的喉嚨,潘全身細微顫抖著,連最基本的掙紮都做不到。

就如她心中所想的一樣,他根本承受不住波塞冬的怒火。

他要死了。

雅典娜閉上眼睛。

他要死了。

金色的結界在劇烈的波動著,她用盡全力想要承受住來自海神的威壓。

他要死了。

可是她什麼也做不到。

這本身就是個笑話,一個次等神,妄圖通過心之壁來繼承高等神的袛位,從古至今,不,從今往後,都似乎是不存在的。

即便他們已經死了,但依舊是你根本無法觸碰的東西。

從出生,到現在,你的命運就是被注定的,從生,到死,都根本無法突破束縛。

就像是你畫了幅人像畫一樣,不管你和本人再如何的相似,哪怕是一模一樣,沒有絲毫的偏差,那也隻不過是一幅畫罷了,就算它被萬人追捧,被悉心保護,它,也不過隻是副畫,永遠都不會變成你畫的那個人。

這世界上隻有他們最後兩個了,所有人都已經死掉了。

而現在,

他也要死掉了。

被壓製了很久的情緒突然間清醒了。

用語言來表達隻有兩個字

,孤獨。

雅典娜睜開眼睛,周圍的海水被潘的血染成淡淡的粉紅色,血液從他身體的每一個毛孔開始向外流出,他的血快要流幹了,他要死了。

潘的眼睛已經什麼都看不見了,他掙紮著,全力以赴的控製著自己的神位,不要被波塞冬捏成粉碎,他放棄了呼吸,放棄了這個軀體,用盡全力隻想要保住自己的神袛。

可就算是這樣他也快承受不住了。

雅典娜突然間笑了起來,聲音很輕,但卻可以被所有人聽見,她的眼睛變成了一種粘稠的白色,連瞳孔都變成了膠裝的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