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說！”突然有個四十五、六歲的中年男人衝上了台，跪倒在計委老頭的麵前，泣不成聲地說道：“恩公！你怎麼走了啊？你是我的再造父母！你雖然沒有生我，養我，但你的恩情卻比天高，比海深！沒有你，我早就從特區的大廈上麵跳了下來！沒有你，我早就鋌而走險踏上不歸之路！沒有你！我早就傾家蕩產妻離子散！如今，我有錢了！卻報答不了你！我有勢了！卻幫不了你！我是個無情無義的畜牲啊！哇！”說到這裏，他竟然像孩子一樣大哭起來！
他這一哭，引來全場一片哀嚎聲。
大家一哭，他卻站了起來，對著話筒繼續說道：“我今天隻想說一件事，就說九十年初炒期貨，三夾板炒到了一百來元。陳老先生得知我還在買多，跑到期貨公司。問我想賺多少錢肯罷手？我說：再賺幾百萬不做了。他說：那好，我給你寫一張五百萬的欠條，你給我平倉，或者多翻空！我雖然心裏不服，但還是聽了他的話，我趕緊做空。這一進一出相差幾千萬！如不是聽他的話，我早就是一文不值的窮光蛋。”
他的話還沒講完，會場裏就有人爭先恐後地說道：“我來說幾句！”“我來說幾句！”頓時追悼會現場就像場脫口秀比賽。
然而，人們在歌功頌德緬懷計委老頭的時候，總覺得他不同尋常，總覺得他有點怪。他怪在自己平時很艱苦，很節儉，助人時出手很大方；怪在他從不向人要錢，也不作投資，竟然有那麼多錢？怪在他與老婆離婚十多年，卻能同在一個屋子裏生活，做鰥夫，守活鰥；怪在他二十年不近女色，到了最後卻死在女人的肚子上？這一切，太不可思議了！
“大家靜一靜！大家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時間有限，不可能讓大家一一發言。下邊進入第四項儀式：全體肅立，向陳老先生遺體或遺像三鞠躬！”
“等一等！我要發言。”大家循聲望去，卻見陳楓已經來到台上。他先是伸出手握住香港律師的手，說：“謝謝你！”然後，對著在場所有人深深地鞠了躬。他手裏拿著講稿，卻沒有照本宣科地念。他說：“謝謝大家參加我父親的追悼大會，也謝謝大家對我父親的高度評介。今天，我之所以站上了想說幾句話，因為第一，我父親雖然不一定是個好丈夫，但他卻是個偉大的父親！我深有體會，所以，作為兒子，我理應站出來，感謝大家的厚愛；第二，我能理解我父親所做的一切，他太苦了……！”說到這裏陳楓也是泣不成聲！停頓了好久，他終於說道：“四、五十歲的時候，竟然到性用品店，買個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