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門關之夜溺水昏迷，太醫診治了大半個晚上無果，最後束手無策推說是鬼壓身，甚至暗示母親請道士做法……難怪昨晚弟弟看到她醒過來後一下子哭了出來，今早又天一亮跑了過來獻寶，想必小家夥跟大家一樣擔心壞了。
“沒事就好。”步堯陽叮囑道，“隻是以後身邊多帶幾個人，府裏現在人多事雜，凡事多加小心。”
瑤光一愣，但馬上明白哥哥之所以這樣說並不是察覺到了什麼，而是單純擔心萬一她獨處時發生意外會像這次落水一樣身邊沒人救應，便笑著點頭應是。
步堯陽知道妹妹一向有分寸，也不再多言，轉而聊起了其他事。
“姐姐啊，你不是想知道我為什麼會這個樣子說話嗎？”啃著肉脯的步小少爺安靜地聽哥哥姐姐說了會兒話，見兩人都不理他，終於忍不住地插嘴了，還一臉你問啊，快問我的表情。
“調皮！”步堯陽警告似地拍了拍弟弟的小屁股，轉頭對瑤光道，“小家夥是跟二叔學的。昨晚回去後鬧了我半宿，今天一早起來就又跑你這裏鬧了。”
“哥哥啊，”湛兒卻拍了拍哥哥的肩，語重心長道，“湛兒他年紀不小了，你不能再打他屁屁了。”
瑤光一愣，繼而伏案悶笑了起來：話的內容暫且不說，那種仁慈寬厚的語氣可不就是一個活脫脫的二叔在偽君子變真小人之前的神態。
步小少爺看著悶頭大笑的姐姐頗是欣慰地點了點頭，又摸了摸自家哥哥冷峻的臉龐：“陽兒啊，姐姐笑得這麼開心，你是不是應該也給湛兒笑一個呢？”
步堯陽：“……”
說話間，一個三十多歲的仆婦領著幾個小丫鬟端了早膳過來。步堯陽看了眼菜色，見沒什麼不妥，才抱著因直呼哥哥的小名而又被揍了屁屁的弟弟離開。
瑤光見到來人，卻是眼神一寒，腦海裏瞬間浮現仆婦五年後得意而又張狂的笑臉。
“你弟弟兩年前便夭折了，姑娘竟不知嗎……孩子小說沒便沒了……也不是什麼稀罕事……可惜的是，姑娘現在目能視物了，卻再也見不到你父母兄弟一麵……”
誅心的話一字一句，言猶在耳。
“好姑娘，怎麼不躺著！”那仆婦邊命丫鬟擺好膳，邊主動拉著瑤光的手親切地說道，“萬事有丫鬟婆子候著。姑娘昨兒才受了風寒，合該臥床好生將養，如何現在就下了床！”
瑤光低頭理了理衣擺，不動聲色地抽出了被握住的手，也順帶掩過了眼中一閃而逝的冷意：“有勞秦嬤嬤了。”
來人正是侯府內院的總管事婆子秦嬤嬤。
秦嬤嬤原是母親的陪嫁丫頭，辦事一向得力，許過三次親，隻是都未能成。母親信任她，又因幾次許親不成，對她心懷愧疚，先是升了她做管事嬤嬤，最近幾年更是把府裏大小的事交給她打點，任她為總管事嬤嬤。
隻是人心難測。
“姑娘這麼說真是折煞嬤嬤了。”秦嬤嬤仿佛沒注意到瑤光手上的動作，笑著說道，“都回來兩年了，怎麼還跟嬤嬤這麼生分。雖說姑娘從小在宮裏長大，可侯府是姑娘的家。在家裏，不用跟嬤嬤客氣。”
瑤光九歲以前住在宮裏，九歲以後，也就是兩年前，才又搬回到侯府住，所以秦嬤嬤有這麼一說。
“嬤嬤這樣講才是見外了。”瑤光看著抽出來的手輕皺了一下眉頭，貼身丫鬟杏兒會意，馬上命小丫頭端了個精巧的洗手盆過來。瑤光邊淨手邊繼續笑道，“嬤嬤和母親情同姐妹，府裏上下哪個敢把嬤嬤當下人使？”
“姑娘抬舉嬤嬤了。”秦嬤嬤笑容裏帶著難以掩飾的尷尬。
她有些吃不準瑤光的意思，之前瑤光抽手的動作她還能裝作不在意。但明明剛洗漱完，被她碰了一下卻又去淨手，分明是視她不潔。這樣的舉動讓她幾乎馬上惱羞成怒。可再聽瑤光的話好像又沒這層意思。
一直到丫鬟擺好膳食，秦嬤嬤都沒琢磨明白。
“呸！笑裏藏刀，佛口蛇心的老東西！”秦嬤嬤一走，杏兒就忍不住罵出了聲，“嘴上能說出朵兒花來，結果呢，姑娘要什麼她都要往後拖一拖才給，生怕不知道侯府是她管事似的。”
“小聲些，人還在外頭呢！”桃兒邊壓著嗓子說了一句，忙跑過去關門，結果一看秦嬤嬤果真就在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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