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1章 美國印象(2 / 3)

人們總這樣認為,在美國來訪者被統稱為“陌生人”,我卻從來沒有過那樣的經曆。我在德克薩斯州時被稱為“上尉”,在這個國家的中部地區時又被稱做“上校”,而臨近墨西哥的邊境時,我又成了“將軍”。不過總的來說,英語中的稱呼“先生”一詞,卻是使用頻率頗高的。

也許有一點值得注意,大家常說的美式英語實際上不過是古英語的表達形式。它們在我們的國家已經消失,不過被我們的殖民地國家保存了下來。許多人認為美國人常講的“我猜”一詞純粹是美式英語表達法,但是約翰·洛克在他的《理解論》中就曾用過,就像我們現在用“我想”這個詞一樣。

一個國家最古老的生活方式實際存在於它的殖民地中,而不是本土上。假如人們想知道什麼是英國清教主義而不是它的最糟形式(盡管它已經很糟了),其實它的最佳狀態也好不到哪兒去。我認為人們在英國肯定找不到很多清教主義,但是在波士頓和馬塞諸塞州卻可以發現很多。我們的國家已經拋棄了,而美國還保留著,我希望它隻是被美國人當做一件短命的珍品。

舊金山是一座真正的美麗城市。聚居著許多中國勞工的“中國城”是我平生見過的最具藝術氣息的城鎮。那些古怪、憂鬱貧窮的東方人,但是他們仿佛已經下定決心,絕不允許自己身邊有任何不美的東西。晚上這些苦工們聚集在中國餐館吃飯,他們用來喝茶的瓷杯就像玫瑰花瓣一樣精巧細致,而我下榻的那些華而不實的賓館給我提供的茶具不過是一隻足足有一英寸半厚的陶杯。中國人的菜單全部是寫在宣紙上送來的,那些用墨汁書寫出來的賬單就像是藝術家們在扇麵上雕刻出來的小鳥。

鹽湖城僅有兩處建築值得一看,最主要的一處是禮拜堂。它的外形像一隻湯壺,由本地唯一的一位藝術家裝飾。他用早期的佛羅倫薩畫家們的天真精神來處理宗教主題,穿著現代服裝的現代人物與身穿“浪漫”服裝的《聖經》曆史人物被他並列畫在一處。

另一個較重要的建築是阿米利亞宮,它是為了紀念布萊漢姆·揚的一個妻子而建造的。他死後,摩門教的現任會長站在禮拜堂內宣稱,他受到的啟示說阿米利亞宮是屬於他的,並且關於這一問題再也不會有其他啟示了。

從鹽湖城穿過科羅拉多大平原到達落基山,山上有一座世界上最富有的城市:裏德維爾,它還以最野蠻而著稱。這裏的每個人都隨身攜帶一支左輪手槍。有人對我說,如果我去那裏的話,他們肯定會打死我或我的旅行經紀人。我寫信回複說,他們對我或我的旅行經紀人做的任何事,都嚇退不了我。這些都是與金屬打交道的礦工,於是我對他們做了關於藝術道德的演講,我還給他們讀了幾段本維路托·切利尼的自傳,他們似乎很高興。這些聽眾都責備我沒有帶他一起來,我解釋說他已死了有一段時間了。這時便有人問: “是誰打死的?”然後他們又帶我去了一家舞廳,在那裏我見到一條我生平所見的唯一合理的藝術評論。在鋼琴的上方印著一條告示:

“請別打死鋼琴師, 他已竭盡所能。” 鋼琴師的死亡率在那個地方高得驚人。隨後他們又邀請我吃晚飯,我欣然接受。於是我不得不站在一隻搖晃筐子裏(這時想表現得優雅是不可能的),然後被放到了礦井下。我就在這山脈的中心地區享用了那頓晚餐,第一道是威士忌,第二道也是威士忌,第三道還是威士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