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威廉·科貝特
一大早出了門,我沿著馬爾博羅公路走了兩三英裏路,而後轉向西北,穿過高地去尋找安文河的源頭,安文河是流向索爾茲伯瑞的一條河。我曾經在這個河穀中的一個村莊住過一段時間,常聽到人們說,這河穀算得上是整個英國最美妙的勝地之一。據我所知在那長約30英裏寬平均不過一英裏的穀地上,聳立著約30座教區教堂。我決心弄清楚,我們的先輩究竟為什麼建造了這麼多的教堂,更何況還是在英格蘭這個最近幾年人口才多起來的地方,最後這點也是蘇格蘭人一直試圖說服我們相信的。
我穿過高地,來到一座巨大的莊園附近,一位牧人告訴我這是米爾頓 山莊。莊園位於高地之上,還沒有到我的“向往之地”或者至少可被稱為 充滿殷切期望的安文河穀,因為我實在想不出人們為什麼無緣無故地建造 30座教堂,在這樣一條30英裏長的小河邊(這小河的絕大部分毫無突出的 地方可言)。牧人給我指明了通往米爾頓村的道路,走了不到一英裏,在 一個直達穀底的陡坡上,我終於第一次見到了安文河穀——村落、莊園、 塔樓、田野、草地、果園,還有枝繁葉茂的樹林,遍布穀底,真是美不勝 收。這裏的地形是這樣的:河穀四周滿是高地,其中有些地方險峻陡峭,綿延數英裏;河穀和高地的交界處有著大片大片肥沃的農田,有些甚至向高地上的丘陵延伸一兩英裏。緊挨著玉米地的是兩邊的草地,草地一直延伸到河邊。農舍、宅院、村屯等大多坐落在這草地靠近的田間。
雖然我本來就對安文河穀的風光有著很高的期望,但是眼前的一切早 已高出我的期望。我以前在漢普郡的伊欽、伯恩以及特斯特等地,見過一 些溪穀,其中還包括南高地的溪穀,但從沒見過像安文河穀這樣打動我的 溪穀。雖然連早飯也沒有吃,但我還是端坐於馬上,舉目眺望米爾頓、伊斯頓和佩塞,足有半小時之久。一條又陡又窄的小徑斜斜地從我腳下的這個險峻的山丘下麵探出,長年累月山雨的衝刷,令其坎坷不平。我不敢騎馬下山,也不願牽馬步行。這時剛好有一個小男孩正趕著豬群去茬子地,我招手叫他過來,幫我牽馬下山。在繼續我的幽穀之行前,我想最好還是先談談一路上為安文河穀繪成的一張草圖吧。我是這樣完成我的畫的:一個朋友借給我一張威爾特郡舊地圖,地圖上標著各個教堂的所在地以及莊園宅邸舊址等;我就用一張薄紙蓋在舊地圖上麵,依樣在我的紙上描出河流,用數字標記教堂,用星號代表莊園和宅邸的故址。這河穀的穀底真可謂幹姿百態。平緩的山坡上,田地伸展至遠方;突入河穀的高地,則仿佛伸人海中的碼頭長堤,四麵峭壁背後空無一物,與整個高地連成一體。除此之外,河穀的寬窄、草地的寬幅也都變化頗大。不過,有一點毫無疑問,這裏的土地無論怎麼看都是上好的良田,因為當地的農民們也這樣說。
如今,有一批無聊卑鄙之徒,很是無知狂妄。他們聲稱人口的增長速度總是超過了所需食物的增長速度,膽敢提議英格蘭人向海外移民,這無疑是妖人馬爾薩斯向那些殘暴的統治者及其諂媚者鼓吹的奇談怪論。想要徹底揭露這幫家夥的愚蠢、令人難耐的空虛、驕橫和野蠻以及瘋狂和對神靈的褻瀆,最有效的手段也許就是讓他們趁著收獲的季節來安文河穀這樣的地方看一看這裏的豐厚收成、興旺的人丁,以及發生的種種變化一在這裏,上帝對我們的恩賜可以說是無微不至了。
站在山巔向遠處看,我驚訝地發現在我目光可及的河穀中的田地上大量繁衍著瑞典蕪菁,看上去長勢都很不錯。從鹽山至紐伯裏途中,我看見了許多長勢良好的英國和瑞典蕪菁;但從紐伯裏到伯克萊、海克萊、厄赫斯本與唐格裏一帶,就很少見到了;到了盧德加什和埃弗裏附近地區的時候,就幾乎沒有蕪菁了。但我今早抵達米爾頓山莊時,一大片鬱鬱蔥蔥的瑞典蕪菁卻又映入我眼簾。河穀中的蕪菁卻更勝一籌,正因為有了它們,田野更加色彩豔麗,美不勝收,和今年尤其光潔的那些未曾耕種的土地和茬子地形成了鮮明對照。
到了山腳,我向著米爾頓村方向前進,在我的地圖上用(3)標記的 地方就是村中的教堂。我離開了在我右側標記為(2)的伊斯頓,也沒有 去探訪標號為(1)的安文河的源頭沃頓河,沃頓河位於距馬爾博羅鎮約 五六英裏的地方,離馬爾博羅森林的西南角很近。我想起我有個朋友是 個大農場主,他就住在安文河的下遊,我想去拜訪他。我總是喜歡一出 門先問路,所以就開始向那個趕豬小孩詢問這位友人的住處,沒想到他就 住在米爾頓教區。我騎馬走到位於村子中心的教堂,然後直奔朋友住處。 他的房子在通向河穀的路旁。我曾無數次地目睹過驚喜的場麵,這位農場 主和他的家人見到我的時候流露出那種強烈的驚喜之情,是我一生從未見 過的。人們見麵時常說“見到你很高興”,一般來說,這是真心話。對於 登門造訪,我一向謹慎小心,除非能確定會受到熱誠歡迎,否則便不會前 往,以免有絲毫前去蹭吃蹭喝的嫌疑。我的這位住在費菲爾德(位於米爾 頓教區)的朋友及家人見到我時簡直欣喜若狂,高興得不得了。名人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