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極泰來(1 / 2)

剛剛還隻是夜黑風高,當閃電將夜色映成了白晝,伴隨驚雷而至的雨水轉眼已是滂沱。

悲催的綦(音同齊)欣剛換好衣服,準備去隔壁街上的小超市買點糧食,現在隻能站在小區保安室門口,聽著雷雨交加的劈啪響以及從漆黑的保安室內傳出的呼嚕聲。這些聲音此起彼伏,交織纏綿,即便現在已經餓得前胸快貼上了後背,綦欣還是從牛仔褲兜裏掏出了手機,將它們錄了下來。好聲音不隻在節目裏,生活中到處都是。綦欣剛有這種想法就馬上打住了思緒,她這毛病必須得控製好了,現在離目標越來越近,可不能出差錯。

看看手表,晚上十一點四十三分,這個時候也就那間二十四小時營業的便利店還開著門。綦欣無比懊惱自己的身體怎麼就這麼不爭氣!從a市的旺喜村搬家到首都,毛驢車加汽車加火車也就折騰了三天多,自己竟然病倒了。昏睡了整整一天,現在人是爬起來了,卻彈盡糧絕餓得直發暈。

首都的天氣像極了北方人的性格,十二月初也算是初冬了,雨居然下得還能這麼豪放!綦欣暗忖:這麼大的雨,就這樣跑回家去,以自己的速度用不了三分鍾,趕快衝個熱水澡應該不至於病死;可是沒有東西吃,鐵定會餓死!

如果用百米衝刺的速度跑去便利店,那麼就會被淋成落湯雞,但是到時候買了食物買了雨傘再衝回家去,應該不會倒黴的病死吧?

正踟躕猶豫間,一個黑影快速從眼前晃過,隨著濺起的一波水花,綦欣懷裏落下一把沉甸甸的紅色雨傘。綦欣呆愣片刻,這可比打瞌睡時有人遞枕頭還要貼心的有木有?但看那人迅如疾風快如閃電的速度,明顯是倉皇逃竄啊。綦欣再自戀也能肯定,這人把傘扔給了她絕對不是看她可憐或者漂亮。

在思緒翻轉間,那人早已沒了影蹤。綦欣把心一橫,左右不過就是一把雨傘,她不是正需要嗎?雖然她一直不太相信命理,但否極泰來這種吉祥話她學過一次就記住了,而且很樂意用在自己身上。於是,撐起了大紅傘,踏著深深淺淺的積水,快步向臨街的超市走去。

隔壁街道與自己住的破爛小區街道不同,這邊已初具家庭式商業規模。幾乎所有的一樓都將自己臨街的一側開出一道門,硬是把民用住宅生生改建成了商用店鋪。這種大膽的違章改建,毀了整棟大樓的承重牆,不知將來會帶來怎樣巨大的災禍呢!

餘光掃過一輛中巴大小的餐車停在路邊,一盞小燈搖搖晃晃地懸在餐車窗口,在煙雨朦朧的夜晚裏發出昏黃的光亮。

“這麼晚了,餐車居然還在營業!”綦欣感歎,底層勞動人民不容易啊!

走過餐車不遠,右手邊的店鋪是一家影樓,除了與其他家相同的卷簾式鋁合金防護大門外,臨街牆壁還改造成了明亮的玻璃櫥窗,以供展示本店攝影作品。

綦欣看著玻璃窗上映出的那張瘦削的臉,那熟悉的五官,再沒有了原本的青春洋溢,紅潤豐腴,這就是她的選擇,她的蛻變。可能媽媽站在她的麵前都難認出她了吧,想到這裏心中一片酸澀。

玻璃窗裏突然映出了兩道人影,綦欣發現時,他們已然衝到了她身後一米左右的位置。那兩人已經伸手,欲擒住她的雙肩。根本不用思考,綦欣下意識便將雨傘向後背方向挺出,抵住來人道路。

兩人不曾設想這紅傘人反應竟如此迅速,現在整個人被雨傘護在了後方,兩人隻能從單刀直入臨時換成兩邊包抄。

綦欣此時也顧不得是淋雨還是生病,雨傘閉合,已然成了手中利器,猶如一杆殷紅短槍橫掃千鈞。一手揮傘,另一手肘高抬,恰時抵上微胖高個子的胃部。高個子連暗罵一聲都來不及,胃裏一陣翻滾,酸水直衝心口,不禁單膝跪地,暫時失去了攻擊能力。

另一個被雨傘阻隔了一瞬的中等身材男人早就踢開了紅傘,右腳剛一落地,轉身便踢出了左腳攻向了綦欣。這一腳若是踢中肩膀,骨折都算輕的;若是踢中了腦袋,哼哼,不說落得個腦殘,少說也得是震蕩。

綦欣急急倒退,但她退步的速度怎及橫掃過來的飛腳。於是她把心一橫,向右後側下腰,以極其詭異的角度躲過了這一腳,但連帶泥水的鞋尖還是甩了她一臉一嘴的爛泥。

抹了一把髒臉,啐了一口唾沫,綦欣的火氣蹭得上了腦頂,她已經很久沒有發怒了。心裏咒罵:姐沒有病死沒有餓死,難不成還會被你們兩個給揍死?!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

不等兩人再度攻擊,綦欣將雨傘使勁戳向玻璃櫥窗。早在剛剛撐開雨傘的一刹那,綦欣就發覺這雨傘的尖頭與眾不同,應該是被改造過的,竟像生鐵一樣厚重堅硬。隻這麼一戳,兩米見方的大玻璃應聲碎裂在腳下。兩人均有一時間愣神,心裏猜不透紅傘人到底要幹嘛。隻見綦欣順勢蹲下,身形如準備出擊的獵豹,雙手各抓起一片地上的碎玻璃。疾馳傾瀉的大雨好似並不阻隔多少視線,當沾著綦欣血液的玻璃片脫手的那一刻,兩聲吃痛呼叫的聲音便傳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