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鑒抱著二十四瓶裝的一箱啤酒,一步步爬上山,山頂上,有他父母的墳墓。
殷鑒雖然沒有苦到還沒出生,父母雙亡,但也相距不遠。在這個冷漠而殘酷的世界上,父母唯一給他留下的,隻有這座合葬墳墓。一旦遇到事情,無論是高興的,還是悲傷的,他都喜歡到父母的墳前,一坐就是一天,跟父母絮絮叨叨。隻是,他在這二十五年的生命裏,快了的事情太少,總是在父母墳前訴苦了,有時候他也覺得不好意思,畢竟,父母都亡故,還要聽他牢騷,豈不是死得都不安生?
到了父母墳前,殷鑒將啤酒放在地上,一屁股坐下,喘著粗氣,此地風景極佳,太陽正如日中天,照耀山腳下溪流閃閃發光,遠方平原稀稀落落幾處村莊,令人心胸開闊,兼有陣陣微風,一掃陰鬱之氣。
殷鑒用牙咬開一瓶啤酒,並沒有喝下去,而是倒在了父母墳前,“二老,你兒子這下子遇到麻煩了,看樣子,咱們父子要陰曹相見了。”
倒完酒,殷鑒又啟開一瓶啤酒,一飲而盡,然後又說道:“你兒子處了五年的對象,曉麗跟人跑了,聽說那個家夥很有錢,可曉麗不是那樣說,說不是因為錢,說我沒情調。好吧,你兒子就信她了,沒情調就沒情調吧,認了。院辦的人找我了,說最近工作要調整,倉庫缺少一名管理員,讓我做好心理準備,我說他們打擊報複,院辦的人一臉無辜,說這是正常工作調動,誰讓我年終評審倒數呢,認了。但這都不是事兒!”
殷鑒頓了頓,又喝了一瓶酒,哭了起來,“你倆幹嘛把我生得這麼聰明呢?不那麼聰明我能考上大學麼,能學金融麼,能炒股麼?能知道杠杆投資麼,這下好,股市一跌,五年掙得十萬塊輸沒了不算,連帶著高利貸借的二十萬也賠沒了!”,說完這話,殷鑒終於忍不住,哇哇痛哭起來。
大概是傷心事多了,殷鑒喝得醉醺醺,竟然到了太陽下山,還沒有離開,等他稍微清醒一下時,發覺圓月當空,墳前的槐樹影子照映地上,說不出來的詭異,不由一激靈,但馬上又想到那三十萬塊錢,頓時悲從心出,拿出一瓶酒,又要痛飲。
他一揚脖,突然怔了怔,山腳下一個身影緩緩走了上來。殷鑒將酒瓶放下,盯著山下那條身影,慢慢那人走了上來,看到墳前的殷鑒,並不驚訝,反而一屁股坐下問道:“你是殷鑒?”
殷鑒睜了睜醉眼,眼前之人六十出頭,一身西裝革履,頗有成功人士派頭,“不錯,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你爹托人跟我說的。”,西服男子擺擺手,仿佛不值一提的小事。
事情異常詭異,大半夜西裝革履的老人上山,但是殷鑒酒喝得多了,並沒有覺察什麼,反而哈哈大笑,“我爹托人跟你說的?這麼說,你剛從陰間來?”,說完,他一指父母的墳墓。
“稱不上,其實上次去冥地已經一年多了,恰好你父親立了些功勞,跟閻王求了個恩典,蔭庇於你。”
殷鑒睜大眼睛,仔細觀察眼前老人,確定他是否瘋了,但喝得太多,頭緒不清,想了半天,問道:“你是誰?”
“我們沒有名字,都冠以地域之命,我是咱們陽晉市土地神,你叫我土地爺即可。”
“哈哈!”,殷鑒竟然暫時忘卻了失財之痛,“你是土地爺?咱們陽晉市的?土地爺穿西裝?”
“有何不可,你還用老眼光看冥界嗎?那裏高樓大廈,車水馬龍,一點不比陽間差!”,土地爺說道。
“行,土地公公,別的咱不提,你找我啥事?”,殷鑒打趣說道。
“孺子不可教!算了,我受你父親所托,辦完我就走!”,土地爺說完,張開右手,隻見手掌有一個透明玻璃球狀物體。
“這是何物?”
“黃級靈器,九幽城!”說完,那玻璃球緩緩升起,在空中稍顯停頓,然後飛速射入殷鑒眉心,殷鑒甚至反應時間都沒有!
“什麼東西!”,殷鑒開始害怕了,但是,潮水一樣的信息自腦海中蹦出,他大呼一聲,痛得失去了知覺。
土地爺冷哼一聲,“無知小子,本想看在你父親麵子上,好好教導你一番,但你不知好歹,自己琢磨去吧!”
等殷鑒醒來,已經日上三竿,他搖搖頭,頭疼得厲害,昨天發生什麼,忘得差不多了。但是,腦海中突然出現了一些莫名其妙東西,殷鑒一驚。他甚至能看到自己“腦海”中的東西,一個玻璃球狀物體,他自然而然就知道,那個東西就是九幽城,黃級靈器!
殷鑒想了好久,昨日的記憶才恢複一些,終於想起一些東西,“難道那個老頭,真的是土地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