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蒼白的臉自對方的雨衣領口內望向自己。那是一對哀傷的眼神。原來發自內心的謎樣聲音,正是從那張臉口中所發出的,原來。那失去手腳的恐怖人類,會有如此好聽又柔和,就像傑華哥哥安撫自己時候一樣的語氣。
原來,繭華哥哥一直都在這裏。
在急診室外進行完消毒程序的醫生與護士們繃緊神經,如同準備上戰場裝備精良的士兵,沉重鼻息從醫療口罩內不停呼出,眉心深鎖的往那道巨大的金屬門前進。不久前被數名同事攙扶與他們擦肩而過的兩名接近暈厥與身體不適臨時退場的護士,那一臉猶如目擊極其恐怖事物的表情,讓在來到這裏前短暫聽過簡報的他們,更湧上不安的情緒。在準備室外隨同來到醫院的刑警們,沒有一人不掛著鐵青的臉,甚至當中早有人用慎重的口吻警告他們,即將麵對的病患可能超出他們想像,可能連身為國內少數外科權威的他們也將感到棘手。
從縛黑山內村莊所帶來的病患,簡報內容可以讓人簡單理解的或許隻剩下病患姓名、性別、身份等基本資料。其中除了病征內容,另外的病患人數也是使人感到詫異且不解,冷靜下來後也隻會知道是顆燙手山芋交到他們麵前。金屬門內的患者是數日前因牽扯進連環獵奇殺人案件,在私自行動中失蹤的刑警。
另一名病患。是居住在村內的一名顏姓居民。
在進入手術室後這個團隊終於發現,為什麼剛才先行前來準備的護士,會受到驚嚇而必須離開現場。隻見原本應該蓋在病患身上的手術布毯垂掛手術台旁,上頭確實也如簡報內容提到為兩名病患,不,是有著兩種身份的一名病患。
果不其然,鮮少見過如此驚悚場景的其中一名護士差點癱軟跌倒,所幸這次前來的人員,已經換成院內最資深的醫療人員,甚至高層也已開始詢問其他醫院是否能夠申請緊急協助,就深怕有人在手術過程中身心無法負荷而成為下一名患者。而這也是這間醫院這個月內第二次接手到的棘手手術,上一起則是車站前百貨公司置物箱內的“異首女屍”。
如同一場惡趣味的詭異實驗,閉上雙眼因為全身麻醉的失蹤刑警高芥誠在手術室內沉睡,可以看出在來到這裏之前,那瘦長的身體已被他人動過幾次手術,咽喉、胸腔等位置還留有縫合痕跡。然而可以看出那是數場令他苦不堪言,並更加踏入地獄深處的艱辛試驗。每次促使他步入黑暗入口的是醒來後,現世所麵臨的無人道劇烈苦痛,或許這些日子以來,一求解脫是他心中唯一擁有的想法,然而施刑者隻把他當成手術台上的實驗品,未來即將完成的究極藝術品,並在此之前,已經有兩名女性早他踏上一步,在百貨公司置物櫃被發現不久後痛苦死去。
可以明顯看出誠難以在手術床上平躺,因為這具肉體已並非他一個人所擁有。非指兩道靈魂同時進入這個肉塊,而是另一顆微禿,臉上布滿橫肉流著口水的成年男性與他共享後頸及肩膀的空間,使得身體原本的主人不得不別過臉去,猶如對稱畫作呈現在手術室內所有人麵前,成為名為“雙首之男”的畸形怪物。
“我隻希望,麻醉師所下的劑量,能夠使他一直沉睡,直到手術順利完成。”
“醫生。如果可以。”
聽完主刀醫師的疑慮,身旁咬牙且瞪大雙眼的護士長也跟著道出自己內心深處的想法,殊不知另一位醫師則是語帶沉重的替她接續下去。
“我希望他。就這樣不要再醒過來了。”
陰雨綿綿的村莊被搞到人仰馬翻,轄區附近與被請求前來支援的消防隊大隊在森林前不斷拉著水線澆熄遍地野火,所幸村子的主要道路可以塞進不少車輛,才使救災程序得以順利進行。這期間也托雨水所賜,讓森林大火沒有進一步擴大。
不少刑警已經紛紛進入村內戒備,帶隊警官借用巡邏隊的集會場所,討論接下來對於進入迷宮殺人鬼的應對措施。在期間他們不停與被野火波及的傷患及醫療人員擦身而過,雖然整體情況已經從一開始的混亂得到控製,但在目擊從森林內抬出的兩具下場淒慘的焦屍後,依然使他們感官受到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