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邪苦笑了一下。“我見過流血的相思樹,見過埋在相思樹下百年不腐的少女的頭。據說,這是M島上一個長久以來就流傳的傳說,不管是居民,還是駐紮在那裏的軍人,都對此深信不疑。多年前的一對男女冤魂,長久地盤踞在相思樹下,他們的冤他們的恨一直沒有消散。隻要揀到情人石的人,就會在七天內以非常恐怖的方式死亡……”
所有人都瞪著他。唐靈飛有點發怔地說:“吳邪,你確定你不是在講一個鬼故事?”
“當然不是。”吳邪繼續苦笑,“我哪有這麼豐富的想象力?叫我編,我都編不出來!”
吳恒中看著他,說:“那你為什麼還活著?”
“……因為有人替我死了,而且不止一個。”吳邪低聲地說,“據他們說,隻有七個人替我在七天內死掉,我才能活下來。但是……這不是我的本意。這決不是我的本意。我不知道會死那麼多人……如果能給我選擇的機會,我會選擇讓我自己去死。如果我的死可以解決一切的話,我寧可一開始就死掉。”
靈飛臉色蒼白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相信不是你的錯。我相信你。但是,不管怎麼樣,你講的這些,都是過去時了。慘劇已經發生了,也已經結束了。這跟我們,並沒有什麼關係呀。”
“我也以為一切都塵埃落定了,但是,好像,並沒有。”吳邪的聲音,十分苦澀,“我可以確定,地下室的,就是我的同伴們的七具屍體。我也相信,他們也會跟別的白骨一樣,埋進這個大坑裏……”
方如瑋嚇得直跳了起來。“什麼?你的意思是說……這坑裏的白骨,都是……都是……都是……”
“我剛才掃了一眼,我覺得,那些白骨的年代相差很遠。”吳邪冷冷地說,“有些看起來還不久,但是有一些……應該至少都有幾十年了。所以,我想,也許M島的這類事情已經發生得很長久很長久了,所有的屍體都被運往了這裏。”
“為什麼要運往這裏?”“M島不是沒有墳場。那麼大的島,那麼多山,哪裏不能埋掉?”
吳邪說道:“我之前是以為,我的同伴們因為要送骨灰回去,所以肯定得離開M島,找個附近的地方火葬。現在看來,完全不是這麼回事。他們在死後,就被送到這個地方來了。”
靈飛衝口而出:“可是他們的骨灰,怎麼對他們的家人解釋……”
“你是學醫的,不應該問這種問題。”吳邪的聲音更冷更遠,“骨灰連DNA都測不出來,他們的父母,他們的家人,會認出來嗎?”
這句話還沒說完,吳邪的聲音都有些哽咽了。他把頭扭到了一邊,連眼圈都紅了。幾個人站在旁邊,勸也不是,不勸也不是。
“不是你的錯,你沒必要自責。”
說話的,居然是倪捷曉。吳邪似乎有點不相信自己耳朵似的,回過了頭。倪捷曉看著他,又把這句話重複了一遍。
“那件事跟你無關,你不用為他們的死而良心受責備。”
吳邪叫了起來:“可是我……”
倪捷曉打斷了他的話。“相思樹的事,是很多年前沉澱下來的罪。不怪你,不怪我,跟你我都無關。我們隻是抽中了那支死簽,所以來到了M島。誰活,誰死,都隻不過是俄羅斯輪盤賭,我們誰都作不了主,隻有看老天爺了。”
吳邪盯著他,一字一頓地說:“你究竟是誰?”
倪捷曉突然笑了。他這一笑,十分清澈明亮,有點雲破月來的感覺。“你說呢,吳邪?”
經過一番“商量”,他們決定把葉誌翔和陳世江的屍體,都給移到屋後一塊平地去。大家都不願意去地下室,地下室那股惡臭,吳邪實在覺得哪怕是呆在木樓裏都會聞到。如果不是為了安全起見,誰都不願意住在那木樓裏麵。
方如瑋正跪在底樓的地板上,拿著塊不知哪兒弄來的抹布,抹著昨天晚上陳世江濺得到處都是的血跡。血已經幹透了,不那麼好擦了,方如瑋擦得很用力,臉都通紅了。
靈飛剛把礦泉水和食物箱子搬回來,正在皺著眉頭清點裏麵的水。吳邪問:“怎麼了?”
“要麼就得很省很省地喝,要麼就還得燒水。”靈飛也是一臉無奈,“可是,那鍋……你知道的……剛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