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自己都起來過啊。”則舟搶著說,“我的杯子忘在後麵的桌子上,我口渴了,去拿杯子喝水。哦,對了,吳邪,你說你想吃麵包,我還去幫你拿了一次,你的袋子放在後麵椅子上了。”
“嗯,我把剩下的麵包還回去了。”吳邪說,“然後我就回座位了。”
遠嶼說:“我記得我當時覺得有點悶,所以我想出去呼吸下新鮮空氣。但是還沒走到門口,我就看見班長像門神一樣地堵著門,虎視眈眈地看著我,所以我又回座位了。他那樣子,誰都不敢惹他呀!”
“對了,說到班長,他有沒有走過來?”則舟問。
遠嶼聳了聳肩,說:“當然了,他一直在裏頭走來走去……”
這句話說完,他才意識到自己所說的話的意義,遠嶼一下子捂住了自己的嘴,則舟接過他的話頭,他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也很怪異。
“你是想說,我們班長的嫌疑最大哦?昨天士官長和江軍醫都沒有來,所以……因為他一直繞著我們走來走去,所以,我們都不會在意?”
吳邪打了一個冷顫。這個活動中心本來就十分陰濕,一股股的寒氣直往上冒。“那麼按這麼說的話,來擺弄放映設備的,也是我們班長。他……這個殺人的現場,除了他,沒有人能設下?!”
正在這個時候,則舟搖了一下手,朝外麵努了下嘴。
吳邪和遠嶼也聽到外麵有響動,都趕快閉上嘴,吳邪並順手把自己的手電筒也關了。三個人輕手輕腳地摸到窗戶邊上蹲下,則舟悄悄地抬起半個身子,往外偷偷地瞅。
這天晚上有月光,月光很冷,淡淡地灑在外麵的枯草地上。他們隻看到外麵一棵樹下有個人正蹲在那裏,雙手用力地在挖著什麼。他背著光,隻能隱約看出是個身形高大的男人,埋著頭,似乎正在全神貫注地往土裏挖。
則舟把嘴湊到吳邪耳朵邊上,很小聲很小聲地問:“看得出他是誰了嗎?”
吳邪滿臉疑惑地搖頭,他正想說什麼,突然間,遠嶼發出了一聲狂叫,一下子栽到了地上。
他的臉色在月光下看來,白得跟死人沒什麼區別,他一手撐在地上,一手指著窗外,語無倫次地叫著說:“他、他沒有影子!這個人沒有影子!他沒影子!你們看,在月光下,他沒有影子!”
他聲嘶力竭地叫著,吳邪扭頭一看,果然,那個人沒有影子!樹的影子冷冷地但是清晰地投射在地上,可是,那個正一心一意挖著土的人,根本沒有影子!
吳邪一言不發,推開門就往外衝,被則舟猛地攔腰一抱,吳邪一掙,兩個人就滾在地上。
則舟直著嗓子叫了起來:“你冷靜點!那是個鬼!你打算想怎麼樣?那是鬼,我們是人,人拿鬼是沒辦法的!別出去!”
吳邪一肘撞在他肩頭上,則舟疼得嘴都歪了,仍然不肯放手。
“吳邪!你別發瘋了!他沒有影子,他是鬼,不是人,是鬼,你別過去!”他一眼看到還躺在地上發怔的遠嶼,惱怒地大叫,“福爾摩斯先生,你現在怎麼傻了!趕快過來把他抱住,他想衝出去跟鬼打架呢!”
遠嶼有點發傻,但還是從地上爬起來,幫著則舟一起把吳邪抱住。可吳邪力氣實在不小,把他們兩個很輕鬆地就給摔開了。
就在這時,那個在樹下一直挖、對他們這邊又打又鬧絲毫無動於衷的“人”,突然地回過了頭,他的臉就毫無遮掩地暴露在月光之下。
遠嶼再次發出一聲駭人的狂叫,一個倒栽蔥倒在地上,渾身發著抖,半天說不出話來。則舟也不自覺地鬆開手,吳邪則兩眼圓睜,眼珠都不會轉了。
月光慘白,那人的臉卻像是被炸彈炸過似的,五官全都混在一起,紅紅白白的一片,血和腦漿混在一起,根本看不清本來的麵目了。
“他……他穿的衣服跟我們一樣。”遠嶼喃喃地說,“不,不對,有一點兒不一樣,他的好像要再老式些,從去年前,衣服的樣式好像就有點不一樣了……”
他引以為傲的“觀察力”,直到這時候還在發生作用,則舟也不得不對他“刮目相看”了。
“你的意思是……他跟我們一樣,也是……來這裏當兵的?”
遠嶼咬著牙說:“是的,但是不是跟我們同一批的,一定是以前的。這個人……這個……這個……他……他是個鬼!是個當兵的鬼!”
他的一隻手緊緊地抓著吳邪,抓得吳邪的手臂上都是血痕,但吳邪像是中了邪,兩隻眼睛死死地盯著對麵,似乎對疼痛一點感覺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