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泡猛然地閃了幾下,伴隨著一陣滋滋的響聲,熄了。
則舟跳了起來,說:“肯定是保險絲燒了,我去修!”
“算啦,這麼大的雨,你出去修還不淋成落湯雞?”吳邪說,“反正現在也要點蠟燭,燈熄了更好!”
蠟燭在黑暗裏一根根地亮了起來,映著圍坐在那張舊木桌前的每個人的臉。
燭火微弱,被從窗玻璃上的破洞灌進來的冷風一吹,飄飄忽忽地晃個不停。每個人的影子被大大的映在牆上,搖晃不定,而那個蛋糕上一朵朵紅色的玫瑰花,在這樣的光影下看來,呈現出一種妖異的暗紅色。
“這時候……最適合講的就是鬼故事了。”遠嶼眨著他那雙老鼠一樣的眼睛,咧著嘴說。
沒有人表示反對,陳越恩的臉上甚至有興奮和期待的表情,而田雲葉,則是蒼白得像個鬼。
金明開始說話,他的聲音,也飄飄忽忽的。
“這件事其實沒過幾年。就是兩三年前的事。那時候我暑假從學校回來的時候,我鄰居家的一個姐姐失蹤了。這地方就這麼大,住的人不多,我們彼此都認識,算起來她還跟我有點親戚關係。她失蹤的時候,我們都偷偷地說她是跟人跑了,因為她爸爸管她管得很嚴……”
則舟搶著問:“是不是後來發現她的屍體了?”
金明眼神怪異地看了他一眼,“不,不是的。在一天漲潮的時候……我記得很清楚,也是一個台風過後的早上,之前已經天氣陰沉了好多好多天,那天早上卻看到陽光了,朝霞的顏色就像血一樣……屍體就從那個廢棄的軍事坑道裏,隨著漲潮的海水,浮了出來……”
吳邪覺得自己的聲音,也有點顫抖了,“你是說你那個姐姐的屍體?”
金明卻搖了搖頭,“不是的,是我們一直猜測的那個跟她一起私奔的大哥的屍體。他死得很可怕,臉色又青又紫,渾身腫脹……他是淹死的,可是,我們不明白的是,雖說坑道裏漲潮時會積滿水,可是他應該可以攀到步道上,怎麼也不會淹死啊……”
“然後呢?”則舟問。
“然後……”金明低下了頭,似乎在回憶,“然後我們中間就流傳著一個說法,說姐姐另外有個情人,是個阿兵哥,是那年剛到M島的。是他把姐姐的男朋友弄到坑道裏把他溺死的,他還把姐姐也一起殺死,把她分了屍……”
遠嶼叫了起來:“是不是就是那個用65K2把自己一槍爆頭的阿兵哥?”
“你們聽到的是這樣的,其實後來我們這裏還有一種說法。”金明的聲音更輕了,幾乎是在說悄悄話了,“說這事情還另有內情。把自己一槍爆頭的那個阿兵哥並不是真正的凶手,他隻是個……也許可以說是……犧牲品?”
則舟皺了皺眉。“為什麼會這麼說?你不是說那個女孩子跟這個阿兵哥走得很近嗎?聽起來,那個說法滿有道理的啊。”
“這就是相思樹的秘密了。我剛才講的事人人都知道,可是,相思樹還有別的秘密。”金明的聲音,輕得像蚊子叫了,“其實,我早就應該想到了。吳邪,一切都跟你有關,你難道不知道嗎?”
吳邪瞪視著他。
金明的聲音更輕了,好像是怕有什麼人聽到似的。“一定是的,吳邪,你一定能看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所以……”
“所以什麼?”吳邪說,“所以我能看到那個相思樹下的女人,而你們全都看不到?”
金明閉上了嘴。
吳邪追問道:“究竟她是誰?”
“……那就是相思樹的秘密。在相思樹下,埋著……”
大家都把耳朵豎了起來,這時候,一陣狂風刮過,窗戶發出猛烈的撞擊聲,頓時大開,蠟燭全部熄滅了,整個房間都沉在一片黑暗裏。
而幾乎在窗戶被風猛地刮開,發出很響的“嘎”地一聲的同時,又響起悶塞的“砰”的一聲,然後就聽見有人重重栽倒在地的聲音。
最多過了十來秒鍾,突然之間,燈就亮了,拄著拐杖的裕西滿臉怒氣地站在門口,但當他看到屋裏的景象時,他的表情也凝固了,整個人像是變成一尊石像。
金明倒在地上,額頭上有一個鮮紅的傷口,血正汨汨往外流,而其餘的人或坐或站,呆在那裏不知所措。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鞠思音喘著氣出現在門口。
他一看,失聲叫了出來:“金明?!他……”
“他死了。”
江嵐的臉接著出現在破了個洞的玻璃窗後,那些濃密的樹枝遮掩下,仍然能看到他的臉色蒼白得嚇人。“3.5mm口徑的槍,凶手的槍法非常高明。”